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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深深看了一眼笑幽,然後將目光投向那扇小小的窗子,雙眸中的淡定漸漸染上了恐懼與悲傷:“父親早亡,印象中一直都是娘在照顧我,她是位繡娘,繡活兒很精緻,連城裡的大戶都經常請她上門,日子雖然辛苦,但起碼溫飽不愁。那年她剛請了位先生為我開蒙,聘金很貴,我娘夜夜繡到四更過後才安寢。有一日我已經睡了,被敲門聲吵醒,來客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般,他們要定製兩套喜服,很急的樣子,許了娘豐厚酬勞。”說到這兒他看看笑幽道:“那一男一女就是楚界明和紀泠煙。”
笑幽的呼吸有些重,他竟然見過她的父母。
“娘對二人頗有好感,日日趕工,紀泠煙偶爾會來詢問一下進度,坐上小半時辰與娘閒聊幾句,她對嫁衣的要求並不複雜,十日後,衣成,紀泠煙和楚界明都很高興,還邀請我娘去參加婚禮,娘笑著應了,三日後帶我同去。他們的婚禮很冷清,是借用友人的宅邸舉行的,沒有親人,只有楚界明那朋友
的奴僕和我們母子,總共湊起來也就二十幾人。原T利,接著澹臺沁闖了來,滿身酒氣、滿臉胡茬,一雙眼睛恨不得將在場所有人都殺死。我嚇得躲到娘背後偷瞧,紀泠煙拉下蓋頭,澹臺沁推開阻攔的人衝上去要她跟他走。我和娘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武功,更沒接觸過江湖人,她見紀泠煙明顯不願意,楚界明好聲相勸反而讓澹臺沁更過分,便走上去想說幾句公道話。正巧我聽到紀泠煙說: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你,對不起,我們瞞了你。然後澹臺沁發了狂,我只看到娘被震飛好遠,頭碰在柱子上,七竅流血,連大夫都不用請,當時就去了……澹臺沁卻看都沒看我娘一眼!和楚界明你一拳我一掌幾乎將那院子拆個乾淨。”
陳默的手指幾乎摳進大腿的肌肉中,他長長撥出一口氣,語調再次轉回淡然:“奴僕四散逃開,只有我跪在娘身邊徹底傻了……我記得紀泠煙抱著我,衝澹臺沁怒吼,他們停了手,澹臺沁卻一句懺悔一點愧疚的神色也沒有。他只問我:想不想報仇?若想就跟他走。
那時候他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冷冰冰的表象後面是想將一切都毀滅的瘋狂。”
笑幽不知不覺死死握住雲意初的手,她想到陳默可能會講述一個冤冤相報的故事,但她沒猜到會牽扯上楚界明與紀泠煙。
陳默注意到笑幽一瞬的慌亂,冷笑道:“澹臺沁就是一個為女人發狂的瘋子!畜生!他帶我回天門山,教我武功,供我吃穿,可他從來沒為自己欠下的血債道歉!我不欠洗劍閣什麼,更不覺得對不起他。在天門山上我唯一的恐懼是,會忘記那股恨和痛!”
水見躥上兩步,一把拽住陳默的衣領怒斥道:“澹臺閣主沒有道歉,他卻一直在默默付出,留你在灼子軒,找最好的師父教你武功、學問,口說的對不起有用嗎?因為他知道沒用才不說!他若是個瘋子、畜生,當時根本不會帶你到洗劍閣!就憑你能找到他麼?找到了你能傷他一根頭髮麼?他是君子,才留你在身旁,坦坦蕩蕩不怕你去報仇。他想化解你心中的恨,卻不知道你長著一副鐵石做的心腸,根本暖不熱!”
“水見,別說了。”笑幽出言制止,澹臺沁無意殺死陳默的母親,但的確斷送了一條無辜的性命,生身父母只有一對,任何人都無法替代,不管澹臺沁做了多少,沉浸在仇恨中的陳默看到的,和旁觀者看到的完全是兩樣,因為站的角度不同。澹臺沁有過,不代表陳默沒錯,笑幽扳開水見青筋盡暴的手沉聲道:“他殺了你娘,你要報仇無可厚非。原諒與否在你,誰都沒權利干涉。但!”笑幽聲音陡然嚴厲:“顏字堂、桐字堂、凌字堂的兄弟們可曾欠過你什麼?他們誰無親人兒女?你一人的命可償得過來?陳默,你只是一個可憐人,可憐的小人!堂堂男子卻縮頭藏尾借他人之手清算自己的血仇,出賣兄弟,罔顧道義!澹臺沁欠了你,將你帶回洗劍閣,而你呢?欠了那麼多人,卻到處躲藏!疲於奔命!交出名單時,你真的只是被仇恨摧毀了理智?應該說,你是為在葉熒惑手心中保你自己性命才對!”
“夠了楚笑幽!”笑幽每說一句,陳默冷漠的面具便碎裂一寸,他終於忍不住失聲喊叫:“如果我能親手了結,何苦去找一月殺!我試過!送完兩封信,我追著信使找到了他!這麼多年我每日苦練,靜靜等待機會,終於我等到了!他孤身一人,功力大不如前,成了失去一條手臂的殘廢!可就是這個殘廢,眉毛都沒動一下地將我打成重傷,我不但今生不可能超越他,還要時刻揹負著他留給我的屈辱。敗,我不怨!那夜我絕望了!只求一死!可他連殺我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