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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沈培象是認定了,一定要敞開了和她坦誠相對。
譚斌不出聲,沈培只好繼續:“我想白了頭髮,也無法理解你們這種人,贏過了還想贏更多,爬到一個高度還要爬得更高,每天見人三分假笑,私下裡卻鬥得一塌糊塗,到底為什麼?很有滿足感嗎?”
為什麼?譚斌答不出來。只知道你可以不鬥,職場中也能生存,但註定了永遠是墊腳石。
這些年過慣了一驚一乍的日子,每天的心情都象飄忽不定的中國股市,高開低走已是見怪不怪,牛氣沖天的時刻,突然砸下一個噩耗全盤崩潰,譚斌經歷的,也不是一次兩次。
心灰意冷的時候,她也想過,還不如學人做只金絲雀。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這一行人才濟濟,要求色藝俱佳,不見得就比職場好混。而且放低了姿態討一個人的歡心,更需要天分。
從五年前的某一日,譚斌把自己破碎的心臟攢在一起,重新填入胸腔,就已經明白,她只能在這條窄窄的路上跋涉。
再沒有選擇。那樣的海誓山盟最終都能變成一個笑話,她再也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一個人,再也不會輕信旁人給她的承諾。
當下她一本正經地回答:“偉大領袖毛主席曾經教導我們,與人鬥其樂無窮。我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當然要聽領袖的話。”
沈培悶聲笑出來,解開她襯衣胸前的紐扣,把臉深埋進去。
“你知道我最怕什麼?”他的聲音似從地底傳出來。
譚斌取笑他:“紅顏不再如花?”
“這幾天一直做噩夢,眼睜睜對著畫布,一筆也畫不出來,有人在耳邊不停說,沈培,你江郎才盡了,醒過來一身冷汗。”
類似的夢境,譚斌也經常遭遇。只是版本不一樣。
總有一個面目模糊的人,夢裡聲嘶力竭地對她大喊:“Cherie譚,你丟了一單大合同!”
這情景有點滑稽,兩人各有各的心事,彼此間卻無能無力,完全冷暖自知。
譚斌心中惻然,灑脫如沈培,也逃不過同樣的苦惱。
撫著他腦後柔軟的頭髮,她慢慢說:“真有這一天,小培,我養你。”
“斌斌,謝謝你……”沈培很容易就被感動,緊緊抱住她。
他知道都市中有太多女子,期望男方是臺永不枯竭的提款機。
天空白雲如幟翻卷疾行,耳畔有風嗚嗚吹過。
兩人都不說話,只覺得這一刻頗有相依為命的蕩氣迴腸。
譚斌身上的香水,被體溫蒸出一股誘人的甜香。沈培被撩撥得心猿意馬,嘴開始不老實,沿著她的脖頸和鎖骨一路下行。
譚斌頓時全身不爭氣地發軟。
很多次她想反攻倒算,嚐嚐主動的滋味,往往禁不住沈培幾下揉搓,就成了一灘泥。
沈培緊緊箍著她的腰,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過氣來,揪著他的衣領,昏亂地掙扎:“等等……別在這裡……”
沈培把她壓在草地上,聲音裡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斌斌,斌斌,寶貝,我愛你……”
譚斌終於鬆開手。
身邊大篷的野花開得正盛,金黃璀璨如正午的驕陽,馥郁的清香明媚鮮活,就象她自己一樣,綻放在夏季濡溼潮熱的空氣中。
第12章
回到城裡已是週日下午。
沈培送譚斌到公寓樓下,依依不捨地吻她的臉頰。
譚斌一邊躲閃一邊笑,心不在焉下了車,滿心惦記著快快跳進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電腦裡還有下週的工作計劃等著她完成。
她裹著頭髮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菸點上,這才走到書桌前。
鏡子裡偶爾瞄一眼,譚斌知道這個形象風塵氣過重,活脫脫就是一媽媽桑。
她嘆口氣,留戀地再深吸一口,然後掐滅了香菸。公司裡三十多歲的前輩經常抱怨,說女人三十一大關口,過了那個歲數,所有身體指標都會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離那一關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譚斌不能不心驚。
危害面板和健康的事,還是能少做則少做。
她喝口咖啡,開啟Outlook的日曆頁面。
這已是多年的習慣,其實週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願週日下午一個人靜靜待著,以便提前進入工作狀態。
電腦上QQ的圖示一直在閃。文曉慧正線上上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