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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洩的場面。
她怔怔看著程睿敏走下樓梯。
他已換過T恤和運動褲,步履從容,但留意觀察,依然能發覺異樣。
手臂動作頗為僵硬,坐下時小心翼翼,背部似無法挺直。
譚斌的心彷彿被人揪住。
來的路上無數次回想當時的情景,一遍遍在心裡模擬著,如果換做自己,會不會不假思索地撲過去?
但她最終發現,即使是沈培,她也不能完全保證,電光火石的一刻,自己能夠以身相代。
有什麼事正在發生,再遲鈍也該明白了。
那一天的雲層壓得很低,黑壓壓似夏日暴雨前的一刻。
她在計程車的後座,將額頭抵在車窗上,雙眼漸漸泛紅。
世間無數人相遇相離,緣起緣滅,時和運缺一不可,早一秒晚一秒,都只能擦身而過,註定是過眼煙雲。
她靜靜地坐著,什麼也不想說。
“喝點什麼?”程睿敏問她。
“不用,謝謝。”譚斌搖頭。
的確是什麼也喝不下,從看到沈培那隻鞋開始,感覺就象吞過一塊焦炭,從口腔到食道,一直燒灼似的疼痛。
程睿敏微笑:“身體好點了?你怎麼過來的?”
便裝的他看上去年輕而放鬆,與平日西裝革履修飾整齊的程睿敏不太一樣。
“打車來的。”譚斌如實回答,“我打你手機,你朋友接的,說你傷得很厲害,傷得……不能活動。”
“這小子……”程睿敏笑,總算明白,嚴謹臨走時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說:“小么,背傷了,腰還是能動一動的。”
他又說:“本來想教育教育那公母倆,不過……咳,再等等,沒準兒有個理由,讓我心一軟,能放過他們。”
譚斌沉默地注視程睿敏。
縱使千言萬語,她能說的話,也只有一句:“今天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我自己闖的禍,連累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很抱歉。”
“你想太多了。”程睿敏望著她,“舉手之勞,別放在心上。”
這麼近的距離,看得到她眼中的傷感和迷茫,可即使近在咫尺,他依然觸不到她的手。
他退後,靠在沙發上,柔軟的絲絨面料,並不能減輕背部的疼痛。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玻璃窗外的雲層卻是越壓越低,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象深夜,空氣中始終醞釀著一種不安的氣氛。
程睿敏起身開了頂燈,
譚斌抬頭,尚未說話,天空中電光霍然一閃,幾秒鐘後雷聲炸響,轟隆隆一聲接一聲,近得如在耳邊,雷雨風把露臺處的紗簾高高捲起。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點先落了下來,接著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譚斌站起來,驚異地問:“冰雹?”
程睿敏探頭看一眼,“是,還挺大。”他想關上露臺的推拉門,卻無法如願,稍微用力,背傷就象撕裂一樣。
他倚著門框定定神,譚斌已經走過來,拉上門站在他身邊。
他隱忍的表情,並未逃過她的雙眼。
“你坐下好嗎?能不動就別動。”她望著他,是祈求的口氣。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後天色亮了許多,蠶豆大的冰雹霰彈一樣四處跳躍,彈在玻璃上啪啪作響。
“今年天氣真怪,秋天了還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說。
“嗯。”譚斌分明走神。
她想看看他的傷勢,又覺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極力想驅散凝滯的空氣,於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派出所找過你?”
“啊?對,他們找我問話。”
一天之內,兩次和同一個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個片警驚異的表情,譚斌嘴角有一絲無奈的笑。
“你跟他們怎麼說的?”
譚斌低頭,有點兒慚愧,“前面照實說的,後來的場面,我說被傷至腦震盪,不小心就把油門當作剎車,他們一直追問,我一口咬死,就是錯踩了剎車。”
“挺好。”程睿敏笑笑,“嚴謹要和你對口供,我告訴他,他根本沒有見識過Sales忽悠人的水準。”
譚斌更加羞愧,“不好意思。”
“以後千萬小心,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遇到不講道理的,能忍則忍,你得先保證自己人身不受傷害。”
“我知道。”譚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