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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那些瘋狂的內監侍衛,他們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殺人者。沒有打旗號,沒有吶喊,甚至連停頓都沒有,緘默而迅速地推進在每一條狹窄的宮道上。過處唯餘屍首與血,更無半分生機。
美麗的煙花,是殘酷屠殺的訊號。隔著這樣的距離,我看不到,卻仍能想到——那滾燙血液綻放成紅色牡丹,天上地下交輝盛開的悽慘酷烈。
我身後,盛裝的緹金打起了神鼓,歌聲拔然而起,嘹亮直上九霄——那是召喚雨神的古老歌謠,裡面是種種難以理解的咒語和請求。
她叩點鼓面的節奏,似有一種妖魅的力量,喚來天地之間滾滾水汽,聚攏成雲,壓上半面沸騰半面沉的宮掖禁城。
桃鏡姑姑才為我披上大氅戴上笠帽,一場大雨就瓢潑而下。那狂桀的火焰頹了氣勢,緩緩滅了。
待火滅完,她才止了歌,雨漸小,漸停。而風卻並未止歇,餘帶著溼氣,清涼吹過塔身,那些掛著的佛鈴便響出清脆的音來,隱隱合著樂律。稍遠處燒過的宮殿還飄出幾股青煙,像是承託著那些不甘的靈魂,漸漸消散在沉寂夜色中。
往事花前
隨身的太監,一腳將怡景宮掩著的宮門踹開。
在我的記憶中,怡景宮是一個不算太大卻非(提供下載…87book)常精巧的宮院,是歷代貴妃的居所。而因皇祖父的鈴貴妃愛花,這裡又栽遍牡丹,每年春天便開得洶湧,宛若一片火色的雲霞滿溢整個宮院。風一過,花瓣飄灑而下,宛如丹鳳卸羽,灑遍花下土花間路。那是一瞬便讓人心驚的極度的美豔烈性。
及至安貴妃入主這院子,又風雅至極地開了“牡丹宴”。撿春日最好時,請上品級的貴婦和父皇同至怡景宮,賞花賦詩,頗算得上是盛事。
可現在我所見到的怡景宮,雖景緻無二,卻平添了幾分混亂無措,隱隱有一股肅殺氣。
記憶中的第一次赴宴,我隨著母后,她著正紅色衣裙,頭髮束成高髻,戴著玳瑁剪金步搖冠,每行一步,冠上綴珠交叩輕擊,聲音輕盈好聽——她向來就是後宮中最美的女人,那些華服反而汙損了她本身的美貌。
安貴妃雖也盛裝巧容,但終究被母后比了過去。她少的是一份貞靜形貌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父皇更喜(87book…提供下載)歡母后,也許就是因為安貴妃缺了的那點東西。
那時我五歲,正是最任性而不懂事的時候。
我原本就不喜(87book…提供下載)歡唸書,那教我的女官被我捉弄得無計可施,到現在《詩》都沒有講完。父皇母后和諸位娘娘所做的詩詞,我能聽出大概意思,卻折騰不清那些複雜用典,困得想睡。想到母后來之前還告訴過我父皇也許會考我功課,更是如坐針氈恨不得脫身逃走。
今天委實是鬱悶到了極點。連隨身的宮女綠帛都直戳戳立在我身後,一言不發,讓坐立不安的我更覺無趣。她雖溫柔乖馴,但素來囉嗦,若她能陪我講幾句話,我也能稍稍打起些興致。可自從今天帶她來怡景宮,她就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始終如同一個靜默的影子隨著我。
趁著母后和安貴妃沒有注意我,我微側了頭問她:“綠帛,你吃不吃塊兒這糕點?很好吃的。”
她同樣動作輕微地搖了頭:“公主殿下,奴婢是雲上宮的,別宮的東西奴婢都不吃。”
我自覺這話沒什麼道理,何以是我的宮人就一直吃我的喝我的:“那,你是要吃窮雲上宮嗎?”
她“撲哧”一笑:“不是的殿下……吃人家的嘴軟呢,奴婢吃了別宮裡的東西,就得幫別的宮中主子做事了。”
“那怎麼了?”我不以為然:“滿宮的主子都是我父皇的女人,為她們誰做事有什麼不一樣?”
綠帛也不和我多說,只淺淺露了笑渦。
她大我兩歲,便時時擺出一副姐姐的模樣。此時掛一臉冰霜,簡直讓人惱,我轉回頭,氣鼓鼓地不再說話。
終於有人注意到我的不愉快了——安貴妃柔聲向父皇啟奏:“皇上,阿鳶想是不耐煩了,讓她與大皇子和我侄兒玩可好?”
我一聽到有人能陪我玩,還能借此躲開父皇的盤查功課,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是嗎?”父皇笑了,但那笑裡卻有幾絲古怪:“只怕不便,阿鳶一個女孩子,不好見外人。”
“那有什麼不便?”我怕他否決了安貴妃的建議,急忙開口道:“阿鳶保證不亂跑,不打池裡的花鯉魚,也不戲弄宮女太監。父皇,您讓我去玩玩吧,我坐在這兒實在是無聊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