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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關頭意識到自己的使命,強壓了怒火:“這樣……那麼祭典可以開始了嗎?”
“自然可以。”羽瞻笑吟吟地擊掌,幾名士兵推著一個綁在木柱上的男子進了場。
那時我只注意茨兒的面色,卻見她眉宇一挑,只有驚詫而並無半分哀慟。
這是為何?我扭回頭,見那男子雖身形極熟,卻不是慕容朝。
坐在我下首的是至琰,他反應卻快過我,那抑制不住的驚詫和狂喜從他眼中閃現,如電光瞬間照亮他臉龐:“阿姐!是安向禮那個狗賊!”
安向禮?
我面色大變,看向羽瞻,他闔了目,臉上盡是不經心的笑意。
為什麼是安向禮?他已經被貶去了鷺州,是誰又把他帶來了這裡?還是饒不過他的命嗎?
至琰的興奮有增無減:“阿姐,這狗賊也有今天!”
我定了定神:“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要不是他鼓動,我一定能當皇帝!”童音清亮無忌。我心頭一緊,萬幸我與他說的是郜林話,萬望那大延使臣聽不懂……
“若真的是他鼓動你兄長纂奪了你父親的帝位,你會猶豫要不要殺他嗎?”羽瞻卻句句聽在耳中,微蹙了眉。
他在吃醋嗎?我竟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為他那神情裡清晰可見的一點怒意。
“不會。”我強笑道,又補充:“便是您現在要殺他,臣妾也不會攔阻。”
——昔日恩也好仇也好,我都可以置之腦後再不計較不思憶,但今日絕無必要為了他讓羽瞻不快。
“這就是青梅竹馬?好個涼薄的美人。”他臉上現了笑影,“涼薄”雖不是褒義,此刻卻讓他安心,他言語緩緩:“可是,有另一個女人,卻是願意為了他拼上性命的。”
“額勒雅?”這是我脫口而出的名字。
“終於猜對了。”他眨眨眼,竟有幾分少年狡黠:“阿鳶,你猜,她能不能救他?”
“我猜不能。”
我在心中一遍遍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賭賽,那個即將死去的人,與我無關,無關,無關!他只是祭品,只是獻給上蒼的禮物,可是為什麼我笑得那麼僵硬?
“不能?”他幾乎是開懷:“那麼相信朕?”
“一個女人不信自己的夫君還能信誰呢?”我說這話原是為了取悅於他,聲音卻不自禁的多了幾分愴然。
“但願你真這麼想。阿鳶,若是朕與他一同遇險,你更擔心誰?”
“你。”我訝於他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但做出抉擇本身並不需要多思考。
“這是你今天說的唯一一句真心話。”他嘆一口氣:“你怎麼就不能完全成為我的妻子?我不要你做附庸,但至少希望你能真心站在我身邊。現在看卻是我要求太高了……你還在迴護大延,這也罷了,可你還憐憫那姓安的!”
是我的錯覺麼。那錦袍金飾富貴英武萬眾尊崇的大汗,竟有一瞬間奇異的落魄感。
不,那不會是看錯……即便有再多土地再多百姓再多權勢,他在乎的女人,也只有我一個。我深信這一點,卻終究做不到全心全意當他的妻子。他要的追隨陪伴,需我心意格外堅貞方可做到,但是,我的心卻始終在搖擺。
和親公主,天生的使命就是在兩國之間斡旋,處處迴護自己的故國。我眷他戀他,為他死我也甘願,可我不能為他的願望置故國於無處。
便是我再討厭冬珉,甘願借羽瞻的力量改變大延的政局,內心卻實不甘他將大延化為國下之國。
同樣,我已然覺得安向禮什麼也沒有了,便出於舊日那一點兒情誼,也該饒他一條命,可從羽瞻那兒想去,這也是夠傷人的了。
而他那一瞬的悲哀眼神,像一支利箭,穿過我心房,短暫劇烈的疼痛。
我不由伸出手來,想握住他的手,想告訴他,不管我自己多麼痛苦,最後都會選擇他。可是,他的手就在我觸到的一刻收回了。
我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神情淡漠,眼中似有水光。
他會流淚麼?他……該非(提供下載…87book)常委屈吧?為我答應了那麼多,若不是我勸阻,他已經可以揮師南下,可現在他得強忍野心擺出一副兄弟之邦的樣子,為大延留下足以翻盤的珍貴喘息之機。這樣的讓步,我該感念嗎?可我始終在有意無意表現出對他願望的抗拒,我自認沒有做錯,可真的沒有嗎?
也許,我怎麼做都是錯的。
我收回手,指尖已凍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