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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頭,白倫已經縮在地毯上睡著了……也許剛才在我膝上時便睡過去了?我把他抱到榻上,俯視那張小小的臉,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這張臉有幾分像他,又有幾分像我,等白倫長大會像誰呢?還是像父親吧?他還會不會記得我這個阿孃,若是我終究不能與羽瞻重歸於好的話?
我猝然站起,想要出去走走,再這麼枯想下去,說不定會心碎而死吧……
於是,在黃昏的時刻,我一個人坐在斡爾多城外的河邊。
茨兒和塔麗原本要伴著的,卻都被我喝退了。我不要任何人跟著。我也許會失控地大哭,可我是可敦啊,我怎麼能在別人面前失態呢。所以就不要什麼護衛了,若是有人要刺殺我什麼的,讓我死了也好。
只有他,只有他能看到我哭泣的模樣,可是他已經被我傷透了吧。那推開我的手勢,力量控制得剛好,既不能讓我繼續賴在他身上也不會讓我摔傷——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吧,終究做出了那個決定嗎?
我的眼腫痛,幾乎流不下淚水來了。那麼就不哭好了,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河邊的風始終是涼的,哪怕春天已經來了。那草叢裡傳來的鳥雀鳴叫,應該是來自貌不驚人的百靈吧。
我剛來郜林沒多長時間的時候,有人誇讚我像百靈鳥一樣,羽瞻不滿這個比喻,竟當場駁了人家的臉面。只道百靈鳥雖聲音動聽卻不怎麼美麗,我該是南方的黃鶯,聲色俱佳。
而那天晚上,他又特意拍醒我,認真地說他認為不該把我比作鳥雀,因為這世上哪裡有我這樣聰明可人的鳥兒……
那時候他喝醉了還是沒有?我想不起,記不清,初婚的時候那麼多幸福美好的日子,漸漸都混同成了一個——昨天。
而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坐在這熟悉的河邊。出來得匆忙什麼也沒帶,到了這時候還有些冷的,我收收肩,卻不想回去。也許這涼風能幫我安靜下來吧。
——可就是這條河的岸邊,還曾有過他陪我散步的身影呢,也不過就是幾天之前的事情啊!
是馬蹄聲將我從悲欣交織的回憶中帶出。天色已經漸暗了,隔了幾十步,看不清來人的臉,那一身白袍卻準確無誤地交待他的身份。
他勒馬站住,遠遠看著我,不進一步,也不退一步。我亦無懼無疑地望住他。若目光能織為網,能不能罩住他,拖住他,讓他不會再離開我?
他下了馬,將身上所披的氅衣脫下,甩給侍從,掉過頭,竟是步行朝斡爾多城的方向去。
那接過氅衣的侍從該是頗有為難的,過了一小會兒才向我這邊來,手上還牽著羽瞻的馬。
“娘娘,大汗說您穿得少會著涼……讓小的把氅衣給您留下,這馬也留給您,請您早些回去。”
見我不應答,他行了個禮,將衣服放在地上,把馬繩的一端埋進地裡,便轉身走了。
我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到身上,這衣服太大,幾乎拖地,卻猶帶著他的氣息和溫度。我輕嗅,不願停下。
那大黑馬溫熱的舌頭舔在我臉上時,我才感覺到自己居然還有淚水能流出來。
為什麼他給我留下衣服卻不是他的人?馬低下頭,蹭著我的手,似是表示依戀和熟悉,是真的認識我,還是隻不過熟悉這件衣服上的氣味呢?
我伸手摟住馬頸,馬乖順地站著不動。月光已經明亮了起來,我長嘆一聲,認鐙上馬,不用我控制,這馬自己認識回家的路。
可是,當我站到銀頂帳門口時,我卻邁不動步伐了。
我不敢進去。沒了他,這裡還是我的家嗎?
惟笑不成
我心上是存了僥倖的,我盼侍女為我挑起氈簾後還能看到他坐在几案邊他習慣的位置等待我,若那樣該多好。
可是,這世上最不該存的便是僥倖了吧。
大帳空空蕩蕩——那些漂亮的傢俱擺設皆可忽略,如果這裡沒有他,那麼還有什麼是值得留戀的呢。
我頹然坐在榻邊。將他的衣服脫下來,放在榻上平鋪,然後珍重地慢慢摺好——我從來沒做過這樣事情,手法生疏,折得也不整齊。
可是,隨著我的動作,衣服上他的氣息卻愈發明顯地散出來。那是曾經溫柔地擁抱著我的人,是被我傷透了心還會關懷我,卻不再接近我的人,是他的氣味啊。
我真恨我自己,為什麼那麼彆扭……我明明不願意離開他的。如果我說了我不走,大不了他留在大延的那些探子受到很大的衝擊,也無非兵戈南下,又能怎麼樣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