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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避了開,便再沒勇氣問出其它的話了。
良久,悠然一聲嘆息,方才打斷了這僵持。
司命落座於臥榻上,平和道:“阿祿,這一問我已經答過度厄,你也聽到了,如今又何必再糾結於此?”
他眉目神情,恰如那晚一般,探不到半分情緒。
阿祿亦走前兩步,微微彎了腰,盯著他:“迦南司,司命星君,蘇合香,無論你是哪個,都要給我句實話……我只要一句實話。”
兩人眸光相對,無人躲閃。
“阿祿,”司命笑意漸緩,道:“別問了,那晚我記得。”
記得,記得。
一句記得,如一塊巨石落下,她只覺得頭腦一陣清明,卻是心痛來襲。他就如同那晚一般,坐在自己面前,仰頭看著自己,卻是明明白白說著記得。
就是這一句記得,方才是最殘忍的。
“既然記得,為什麼你要再去陳桃那處,還——”阿祿咬唇,道,“堅持以我的血,讓陳桃渡藥救你?”
司命將扇放於一側,認真看她,道:“陳桃之事,現在尚不便與你解釋。那晚渡藥的話……我確是說過,但讓你放血卻非我所願。”
“你當真是說過——”阿祿只覺口齒髮苦,眼前襲上了一層水霧,那司命的眉眼神情卻越發瞧不清了。
“阿祿,”司命面色微動,道,“當日之事,錯在我。今日你這諸多疑問,自有前因後果牽絆,而我……並非是你命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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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行了十數日,除卻凌波,這一行人倒是話極少。
下了船,早已有人等在岸邊,遞了一封急書給楊堅,楊堅細看了並未說什麼,只將那信轉手給了司命。
楊堅離京前曾往宰相府赴宴,與齊王有過一面之緣。而恰就是這一面,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在他離開長安城後,齊王號稱當晚暗中請了相士為楊堅看相,那相士僅遠觀了一眼便高呼了一聲此人有“龍犀之相,帝王之表”。
換而言之,就說他楊堅有天子之貌,日後必會危及帝位。
且不說那齊王對楊家是何心思,光這一句話就足以令楊堅人頭落地,楊堅被抄家滅族了。好在楊堅自有好運道,選了海路轉陸路,恰好避開了一路直下緝拿他的王軍,也給了隨國公轉勢的機會。
就在這十數日間,楊家與獨孤家聯名而奏,指摘齊王私自屯兵,有謀反之嫌。
楊家與獨孤家聯手,連那座上天子也好好言相待,雖明知此為誣陷,卻也只能命人徹查。因蘇合香於北周而言乃是功臣,深得皇帝信任,是以隨國公這一封信既是要楊堅避開風頭,暫緩回長安的計劃,也要蘇合香快馬加鞭趕回長安,於楊堅和獨孤家出謀劃策,挽回聖意。
如此一來,便是分道揚鑣之時。
元將軍與司命去往長安,楊堅自帶凌波去往楊家別院,而阿祿卻令人意外地沒有跟隨司命,倒是甘願隨著楊堅在外暫避風頭。
當阿祿說出此話時,司命毫無意外,元將軍若有所思,楊堅不置可否,倒是凌波滿滿的喜色,連連拉著阿祿說了無窮無盡的好話。
眾人分開時,正是午後驕陽,官道旁林蔭滿布。
“世子爺,請務必替蘇某照看好阿祿,”司命坐於馬上,拱手,道,“多謝。”他難得語音鄭重,於外人瞧來卻是兄妹情深。
楊堅負手立於馬前,道:“蘇公子請放心,他日再見,阿祿必會完璧交還。”
他覆又看向楊堅身側,道:“阿祿,保重。”馬上人眉眼帶笑,卻莫名多了幾分疏離。
阿祿隻日頭刺目,不願抬頭直視,只道:“保重。”
這話是說給旁人聽得,而他司命星君本就通曉天下人命,又何須人來囑咐?
司命頷首,朗聲長喝,白馬狂奔而去,身後早已等待多時的將士亦是策馬跟上。明晃晃的日光下,那一隊人馬徜徉而去,將道上的村民嚇得讓到了兩側。
烈日無影,西邊綿延千里的山脈,起伏跌宕,於各人眼中自有雄壯,抑或蒼涼。
楊堅此趟除卻凌波外,也不過帶了三四個護衛,極為精簡。
不出兩日便到了陽關鎮。
鎮子因是內陸與海縣的交界,自有商販交換海產與稻米等內陸作物,是以極為熱鬧,若認真算起,倒比內陸所見的小城還要繁華不少。而他們所要去的宅子,便是楊家在此處以他人之名所置下的私產。
大門前,凌波伸手扣門。不出片刻,一箇中年男人便匆匆而出,必恭必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