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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氣氛愈發低迷,小豬高管翻了一會兒塑膠袋後送上藥店裡剛買來的體溫計。陳揚看了一眼就推開了:“我不想看到確切溫度,看了會有心理暗示。”
“……那您就不停地想,這點小病奈何不了您。”
陳揚愣了一下,慢慢勾起唇角苦笑:“真是好主意,謝謝。”
兩個小時的會,陳揚把辦公室小冰櫃裡的冰塊儲備喝了個一乾二淨。然後他自己開車回家了。
總秘姑娘紅著眼眶問小豬:“朱副總,你說總經理他到底要不要緊?”
小豬嘆口氣接著收拾東西:“真要出事也沒辦法,學長他……就是這種人。”
在城市的另一端,葉祺等人正在相互告別。
王援踩下油門前想起了最後一件事,降下車窗又叫住了已經轉身的葉祺:“喂,你幫忙通知一下陳揚,問好地址一會兒發給我,請柬我到時候親自送上門。”
葉祺眼睜睜看著他絕塵而去,推脫的話最終沒來得及說出口。
76、第七章 長河一瞬
猶豫再三,葉祺真正按下通話鍵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片的灰雲匍匐在暗藍天宇,活像一群伺機而動的巨獸,虎視眈眈想要再踐踏誰一番。這個古怪的念頭僅來得及在葉祺腦子裡匆忙一閃,因為那邊接起電話的是個全然陌生的聲音。
這座城市的交通從未如此惱人過,葉祺在高架上堵了一刻鐘後簡直想爬下去在橋墩下點一包N。車流不緊不慢地在路面上緩緩流淌,那是一種顯而易見的、令人嫉恨的閒適,如同週五夜晚每一個開車人的心情一樣。
彷彿被這個世界全盤離棄,人們酒足飯飽剛結束了飯局,或者念著妻兒等候在歸家的路上,只有他葉祺心急火燎恨不得長對翅膀衝出去。這樣的焦慮已經很陌生,文火燉著一顆心在胸腔裡燒得發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陳揚自己發著高燒還在開車,路上被人家酒後駕車的司機撞到了。據說人沒什麼大事,但警察在電話那端閃爍其辭,葉祺覺得倒不如直接告訴他陳揚在急診室之類的,至少可以確定他正被周全地照料著。他痛恨眼下這微妙的,安危未決的境地。
他終於看到陳揚的時候立刻用目光迅速地上下掃視了一遍:四肢健全也沒有血跡,只是坐在街邊的花壇沿上有些頹然。一個略顯青澀的小警察又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再三宣告肇事人已經由警員帶走,陳揚損壞的車也找拖車送去了修理行,此事一定會依法從嚴處理云云。葉祺什麼也沒聽進去,他只是蹲下來看著陳揚,然後等來他低低的一句“對不起,麻煩你了”。
葉祺耐著性子打發小警察自行離開,轉過頭頗為平和地對陳揚開口:“我送你回去。”
這街道離市中心已經有段距離,因偏僻和陳舊竟連著壞了三四盞路燈。光源遙遙地投過來一點微不足道的明亮,終究陳揚的面容還是隱在了看不清的界限之內,【炫】恍【書】然【網】是懶得去掩飾的無力感。他慢慢地,嗓音沙啞地應了葉祺的話:“我怕我起來會站不穩。”
就在他以為葉祺會漫不經心伸出手的時候,對方認真地俯下了身,接下來托起他的手肘給出了十足支撐的力量,幾乎把他整個人的分量都接了過去。或許真的燒昏了頭,他甚至覺得當年的葉祺又回來了,抑或他總算發了慈悲決定縱容一回,哪怕在自己往他懷裡靠的時候都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
葉祺把陳揚安頓在了副駕駛座上,車窗體貼地升到頂避免他再吹風,安全帶也親自傾身去替他扣好。可惜本該受寵若驚的人神志昏沉,只問出一句“為什麼不讓我躺後座上”就再沒力氣說話了。
難道他是腦子燒壞了麼,看這樣子少說有三十八度還自己開車,而且連這種蠢問題都問得出來。就憑他現在的狀態,不出三個紅綠燈鐵定從後座上橫著滾下來。葉祺很想罵他卻不知從何罵起,一眼飄過去卻看到他早已睡過去。或者,暈過去了。
在陳揚不怎麼清楚的記憶裡,那一晚的時間全是破碎的。每一幅圖景都與下一幅連不起來,真要去尋覓內在的聯絡又要招來生理性的頭痛。比如葉祺在路上開了多久他根本沒概念,只知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長時間地維持著禱告的手勢,中指彎曲扣在食指上。
“你在祈禱什麼?”
剛才還能勉強認為他刻意壓低聲音,這會兒的吐字已經啞得不成樣子,大概是熱度更上一層樓了。葉祺蹙著眉頭專注於路況,一不留神說了實話:“祈禱你家電梯千萬別壞了,否則我怎麼扛得動你。”
陳揚的笑意一閃即逝,頭痛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