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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舌尖味蕾的史蔚晴,終於注意到消失片刻又重現的丈夫。“你跑哪去了?”
“去打招呼。”傅熙棠努努下巴,指向身後跟上的崔紹祈與沈湘勻:“湘勻、紹祈跟我們一起吃。”
“真的啊?”史蔚晴笑盈盈朝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湘勻揮揮手,又向走在最後頭的崔紹祈咧著嘴笑:“崔紹祈,好久不見你耶。”突然注意到崔紹祈臉上苦瓜般的菜色。“你臉色怎麼不大好看?”
崔紹祈沒好氣地撇撇嘴。“沒有啦。”還不是妳老公害的,哼。
“幹嘛一開學就這麼陰暗?”沒發現崔紹祈巨大的怨念,史蔚晴還興致勃勃地猜著:“是因為天氣太熱?開學第一天就開始上課的教授太機車?對了,你到底畢業了沒?我記得我大一的時候,你明明已經大五--”
“黑森林蛋糕給妳。”眼見話題逐漸扯到他長年作痛的舊傷口,崔紹祈趕緊朝史蔚晴擲去一盤蛋糕。“我不要吃。”
史蔚晴眼睛登時閃閃發亮。“真的?那我不客氣了。”馬上低頭享用起來,徹底遺忘還沒結束的話題。
傅熙棠瞥崔紹祈一眼。
“……你對內人的習性似乎相當熟悉?”居然用這麼有效率的方法阻止她繼續揭他瘡疤。
“好說好說。”
崔紹祈又是一陣乾笑。正要將剛送來的餐後飲料端起,卻不幸聽見一陣十分壓抑的笑聲;因自卑而極度敏感的他陡地抬起頭,卻正巧對上史蔚琪一雙原本就看來風涼的眼睛……
“妳笑我?”他發誓,他真的聽見笑聲,絕對不是他疑神疑鬼。
史蔚琪對這位很久不見、先前只存過節沒有交情的故人皺了皺眉:“沒有。”是後方的人聊天時發出的聲響吧。
“明明就有!”愈看愈覺得這女人的表情寫滿嘲諷,眼睛還不斷閃耀著瞧不起人的笑意。
史蔚琪無奈地扯扯嘴角。這就叫作賊心虛嗎?
“念大六沒那麼丟臉,你不需要敏感成這樣。”攻擊性都冒出來了,何必呢。
“妳乾脆去廣播室對全校廣播好了。”再講大聲一點,就連在廁所裡打掃的阿婆也知道他大學念六年了。
“……我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嗎?”受不了。
史蔚琪懶得理眼前看似惱羞成怒的資深留級生,低頭繼續切割她還沒吃完的肋排。
縱使史蔚琪不理會他,崔紹祈卻依舊十足賣力地挑起爭端:“不要再掩飾妳瞧不起人的心態,會念書了不起啊?還不只是桌前痴呆的書呆子--”
“起碼勝過某些連在書桌前痴呆都沒資格的無腦兒。”史蔚琪叉起花椰菜送入口中。不是她惡質,真的、真的是崔紹祈自己討皮痛。
“不、要、叫、我、無、腦、兒!”崔紹祈雙眼瞪大、將水杯捏得“啪嚓”一聲裂開,火山轟隆隆應聲爆發。
他恨死人家笑他笨、笑他蠢、笑他沒大腦!
從小就被那些念臺大、念MIT的表兄弟壓得死死地,更常在親友聚會中被當成笑柄恥笑,好像他不擅長考試唸書是多丟人現眼的家醜,一定要跪在眾長輩面前引咎切腹自盡。
奇怪了,不喜歡唸書究竟是哪裡得罪人了?偏偏崔家的公子小姐們多半頂著雙碩士或博士頭銜,隨隨便便就拿得出UCLA或劍橋牛津的文憑,閃亮亮的光芒逼得他連頭都抬不起,雖然身為直系獨子,在家族裡卻最沒地位。
會念書了不起啊?會考試了不起啊?倫敦政經學院碩士了不起啊?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會念書的人才能成功,更何況,他根本不是不會念書,只是-…
“紹祈。”湘勻舉手,好心地在忿怒得忘情的崔紹祈眼前晃了晃,喚他回神:“你的花茶潑到衣服了。”
那麼大一壺熱騰騰地倒在他身上,不燙嗎?
“……花茶?”
崔紹祈呆滯三秒,然後緩緩將眼光往下調,直對上一攤冒著蒸蒸熱氣的粉紅色水漬:“哇啊--燙啊!燙啊!是誰這麼壞心把花茶倒在我身上?!”疼得他跳起來直掉淚。
“你自己翻倒的。”
史蔚琪不卑不亢地指出。難道腦筋不好的人連神經傳導也慢,連被熱茶潑到還需要一分鐘才能感覺燙?“現在“衝脫泡蓋送”應該還來得及,快去吧,免得變成被火紋身的小孩。”千萬不要給她同情他的機會。
“妳--”崔紹祈恨得咬牙切齒,卻還是挨不住身上灼熱的痛楚,一溜煙跑到洗手問去自我急救。
“妳的嘴還是一樣毒。”傅熙棠下了結論,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