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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抓過身邊最後一本書,丟進火裡。封面上穿著大篷篷裙的公主一點點被現實的火焰蠶食,發出焦糊的味道。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大亮。
盆裡的火早就熄滅,屋子裡的溫度又降了下來。窗子玻璃上凍了一層漂亮的冰晶,映著外面刺眼的白雪。
我伸出食指在冰涼的玻璃上畫了一個大圈,中間再畫一個小圈,小圈裡麵點兩個點兒,小圈上面再點兩個點,大圈上面頂兩個三角一根曲線。一隻豬出現在玻璃上,和我小眼對大眼。
“早上好。”我對它說。
空氣裡一片寂靜。也是,我忘記給它畫嘴巴了。不過這樣就挺好,禍從口出,沒有嘴巴,也許就能安安靜靜的生活了。
我開啟屋門,厚厚的白雪已經把滿院子的狼藉都蓋住了,平整白淨。有一瞬間有那麼一點恍惚,似乎敞開的門口下一秒就會有外婆的身影轉進來,然後嘮叨著讓我洗臉刷牙吃飯上學。外公應該站在屋簷下,逗他那隻百靈鳥。耳邊嘰嘰喳喳的鳥叫,鼻子裡都是小米粥跟油炸餅的香氣。
我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很好聽。我走出門去,貼著衚衕的灰牆根兒,留下一串小腳印。
那是我曾經走了多少年的路。
衚衕口有個賣豆汁,豆腐腦的攤子,隔壁攤煎餅的小夥子總是逗賣豆汁那家的小女孩,說等她長大了要娶她回家當老婆。說了五六年,小女孩終於上中學了,小夥子身邊卻多了個麵皮白淨的小媳婦。
有時候,說的人只是說說,聽的人卻當了真。太認真的人,就很容易會失望。
我站在那裡,伸出手去,“來碗豆腐腦,多加點兒韭菜花,不要辣。”
白色的霧氣從嘴裡哈出來,像個幻覺迅速飄散在空氣中。我有點兒暈眩,抬手擦掉額頭上的冷汗,觸手竟是滾燙。我發燒了。
頭暈目眩,腳步蹣跚。我撫著牆強撐回外婆家門口,卻發現衚衕的另一個方向的雪地裡,有另一串腳印,一路筆直的插進敞開的大門。
我靠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又是一個偷兒麼,他可能要失望了。
一個我未曾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從屋子裡衝出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多麼溫暖的懷抱啊,我真傻,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還以為是幻覺。
“我終於找到你了。”龍翔的聲音在我的頭頂是興奮的哽咽。
我靠在龍翔懷裡,突然忍不住委屈的淚水,“哥,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不知道你會去哪裡……我找了很多地方……還好搬遷的合同上有地址。”
“是麼?”我有氣無力,眼前的事物開始搖晃。
“你怎麼了?”一隻手貼上我滾燙的臉頰,“你發燒了?”
急切的呼喚離我越來越遠,眼前一黑,意識安心的沉入深海之中。
我不想醒來,我不想面對那些我必須要面對的事。但是身體和現實一樣的不聽我的使喚。
隔著眼皮,我看到一片暗紅的光,有什麼人在我身邊小心翼翼行動著,發出唏嗦的聲響。
我會在哪裡,龍翔的家,還是盧佳的家。反正無論是誰的家,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經被打劫乾淨,也許過幾天就會變成一片廢墟,再也不存在了。
“寶貝兒,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
是盧佳的聲音。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龍翔還是把我送回這裡來了。多少有些失望。
我睜開眼睛。盧佳帶著憐愛的無奈表情坐在我的床邊,臉上明顯有一塊可疑的淤青。
他伸出手,摸一摸我的額頭,“還好,不燒了。你若再不醒,估計你哥要把我切八段丟出去餵狗了。”
我揚起眉頭,表示疑問。
盧佳低頭深吸一口氣,握住我的手,聲音放得很溫柔,“對不起,寶貝兒,我的話說得太傷人了。我說過不可以隨便懷疑你,但是我那天真的是因為喝了酒,口不擇言,所以……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眼巴巴的看著盧佳,他在對我道歉麼?可是所謂酒後吐真言,他只是說了他心裡想說的話而已。他需要因為說了實話而向我道歉麼。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被他這樣誠懇地態度和蠱惑的語氣所感動,傻傻的點了頭。可是現在我看著他,卻覺得他的演技也不過如此。他明明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所謂的道歉,也不過是哄我乖乖呆在他身邊的花言巧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