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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叫簡陋,那我真不知道自己的住處可以叫做什麼了。」
「我不介意幫妳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這人是在暗示要去拜訪她的居處嗎?哦不,不能說是暗示,根本是明白表示了。除非她想耍白痴,否則沒必要裝傻當作聽不懂。
「莫,我不能留下來過夜,你也不能去我那裡。老實告訴你,在紐約的這段時間,是我的打仗期,我與家人對抗的戰場就在這裡。也許你心裡猜想到了,也許沒有,而我只能說,我不希望你蹚進這場戰爭裡,所以才什麼都沒對你說。」
「我不可能幫上忙嗎?」
「你或許可以,但我不要。」她搖頭。
「為什麼?」他心裡梗著一口悶氣,想著有多少人想得到他的幫助,並以為他無所不能、大方慷慨,都向他索求著「我要」,沒聽過有人當他的面說「不要」,她是第一個,還是他最想伸手的那一個。但她說不要!這令他心情悶透了。
「我喜歡你,只想喜歡你。與你交往,並不是因為你可以當我的屠龍王子、可以為我排除所有的疑難雜症。我只想很純粹的跟你在一起而已。」見他臉色沒有絲毫改善,所以她下巴也自衛的抬高。「你是怎樣?偶爾人家不想利用你,你就渾身不對勁是嗎?如果自己的仗還要別人幫忙打,那我還談什麼海闊天空的未來?還不如現在就抓住你這條大魚嫁掉算了!因為不能獨當一面的我根本只能把夢想當成幻想,每天光是空口白話的囈語就能窮開心,這樣……」
他突兀的截斷她的話,問她:
「妳為什麼不?不抓住我這條大魚?」
咦!他這是在指控嗎?她睜大眼努力打量他,卻看不出他深沉眼裡的真正情緒,只能直接回道:
「我不能抓住你,就算我其實很想。可是不行,現在不行。」
「『現在』不行?妳以為機會永遠長在?」
「不。」她嘆氣,「機會稍縱即逝,我很瞭解,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天真。可是靖遠,我沒有抓住你的自信。而且,我的夢想若是因此擱置,我不敢想象以後的我會變成怎樣,一定很面目可憎吧。」
莫靖遠雙手撐在她身側,犀利的眼神有一些黯淡,不知是被說服還是失望,聲音也顯得低沉無力……
「如果這是妳要的,那麼,這次分手,就讓我們真正的了斷吧。我不會再找妳,妳也別讓我找到。」
「嗯。」她點頭,舉起雙手摟住他脖子,小臉埋進他頸窩裡。「這次,『再見』由你說。一人一次,很公平。」
「真是小孩子,這種事永遠不會有公平。」他在她發問輕道。
不會有公平嗎?那為什麼受傷的程度卻一樣?她沒反駁,不想說話,只想趁還能擁抱時,以各種方式記憶住他。
因為再過不久,就得說再見了。
她會離開美國,到他此刻不會去的地方;他還得在美國停留好久,所以她與他真的不可能再見了。
再次重逢,情愛更濃,距離卻遠了,有種絕望的味道,誰也灑脫不起來。
「靖遠……」她輕喚他。
「嗯?」
「如果可以不愛,多好。對不對?」
他沒回答,只是吻住她。
第五章
分手之後,沒想過從此的日子竟會變成這樣……
不斷分手,然後又意外相逢。
一再、一再地重複。
當命運還不覺得疲憊前,他們只能像跳針的唱盤,一再又一再地……
八月底,羅藍的抗爭告一個段落,家人決定給她一年的時間去碰壁、去對世上所好奇的種種幻滅,並相信她最後會回到正軌,重新投入最適合她的領域。對於這一點,羅藍沒有反駁,打算以未來向家人證明她從來就不是一時糊塗,她想走的路也不叫「行差踏錯」,那條路頂多毫無成就,卻不能說是浪費生命。
當抗爭結束,同時也表示她得離開了。
這日,她整理好行囊,慎重的邀請莫靖遠到餐廳吃飯,像等待一個神聖的儀式似的,挺腰端坐,肅穆無比的等他開口說出再見,讓兩人有平和的結束。
食物很美味,但沒有人在乎。他們相視了很久,時間彷彿就此凝結住,不會再往前推移丁點。
然後他說了:「祝福妳,願妳不管身在何處,都能平安快樂。還有,再見,藍。」
他說了再見,兩人於是分手。這次,他還是讓她先走,而他立在原地看她走,正如初見面時的預感,他總是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