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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仔細地打了一個蝴蝶結,盈盈翹立在渲紅的銀杉上,帶著說不清的靈動和精緻。
她終於再次把目光轉向青年,逡巡著、審視著,那一刻,連她自己都隱隱察覺,心底龜裂的凍土,有著春回大地的喜悅。
“如果現在我叫你琅珂,”她輕聲問道,“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不待男子回答,續道,“縱使你有苦衷,我只要你承認一次就夠,之後,你還是池公子便了。”她不知道這話究竟是給自己留了一絲企盼還是足夠為對方留下餘地,幼年那個邂逅那個夢太過美好,雪藏過後,就再也經不起顛簸。
似乎是從齒縫中輕嘆了一聲,幽幽餘韻盪漾搖曳在池杳冥的身周,他的眼眸裡彷彿墜入了億萬星辰,便於剎那間落寞了整個宇宙。
“雪姑娘,”他緩緩地說,“你亦算是江湖上的俠女子了,何必執著若此,況且縱是我不認,這風颺,你可還記得否?”
溫淡的幾句話,卻實實地承認了他就是琅珂,那杆出雪銀蛟般的長槍風颺,此刻看來,可不正是昔日村口他破去無波最後一擊的利器?
只不過,那時落入眼睫裡的華芒,被一層深邃沉重的雲翳隔著,直至此刻,方才慢慢散去。
她凝立著,細細打量著琅珂,彷彿如許年來的首次相見。
他不再是昔年的那個少年,他憔悴了也滄桑了,年少輕狂之際盎然於臉容上的朗笑變做了現下若有若無的微哂,曾經對酒狂歌的無忌化為令人心痛的隱忍,這一切,都不是鍾顏岫藏進心中的琅珂,這一切,卻又是可以讓雪緋紅拿出性命去贖回他侄兒的池杳冥。
原來,他們都曾眼睜睜看著家人的遭遇而無能為力,都曾深切痛恨自己為何要苟延殘喘繼續在這濁世上掙扎,事實上,都再世為人,換了一個身份,換去了親人倒下濺到身上的殷殷血跡,苟延殘喘掙扎在這裡,甚至一度迷茫為何還要活著。
這樣的話,曾經的無憂少年少女,今日曆盡滄桑的緋紅杳冥,永遠是同一個平面的交集,揮不開中間的惆悵,卻也許,真的可以有來日的欣怡。
那屬於少女的笑靨,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名為雪緋紅女子的面容上,雖然鍾顏岫不止一次流露出這種無憂。
“我那時總盼著,”她慢慢坐在地上,衣裾隨著動作緩緩在身側鋪開,有如綻放的梔子花,“你可以騎著你的馬兒來接我出去玩,可你沒有來。”
池杳冥笑了,他的笑容滲透了歲月的於痕,眼眸卻微微彎起,彷彿終於有了一抹昔時年少的影子,或許這也是為何雪緋紅在幽冥谷口看到他眼眸的那刻會微微恍惚,而杳冥在那個時候恐怕便早已認出她來了吧?好像,真的有些慚愧。
他不止一次流露出的眼神,幽冥谷口的相遇時、潭水畔紙鳶飄搖一抹梨花清香下、以及,剛從激流湍水中險險生還後的夕照裡,雪緋紅動了動肩膀,她還記得自己的穴道解開後下意識對那個小賊的回擊,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其實早就在心裡溫習了不知多少年,她第一次習武,可以說是琅珂教的呢。
“那麼現在,”池杳冥說,“我騎著輪椅來接你,可好?”
他說得很自然,雪緋紅的心卻狠狠地痛了一下,數年來,她強迫著自己去聽有關琅三公子的一切,他的勇武、他的聰敏、他的孝義、他的……身陷囹圄時的隱忍。
她記得琅珃破城全家被捕時牢獄的恐怖無邊,腐朽的氣息無時不刻在銷蝕著一個人全部的意志,琅珂被囚獄中有一年半之久,日日受到慘不可言的酷刑,還要眼睜睜地被人拖到刑場親眼目睹全家頭顱落地、血流漂杵,那時的他,也僅有十四歲而已,
當年那個翩翩公子,正是年少得意,東風把酒、馬縱都城,偶到酒酣志得之時,與眾世家子弟圍坐校場,腿似流螢星影,出塵白衣,徑自勾勒出盈虧月輪、桂樹瓊枝,而後,或攜眾撫琴於翎亭之上,或恣意玩樂於市井之間,亦雅亦俗,卻已是一個少年鮮衣怒馬飛揚跳脫的全部。便是後來的一切,令那個意氣少年不再風發,令那個粗通詩書卻侃侃而談有若蒼晝之日的小郎君變得更似朗空之月了麼?
池杳冥的腿無力地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雪緋紅慢慢移坐過去,伸出手輕輕為他揉捏著。
“還會有感覺,是麼?”她問。
“當然,不過是腳腕處的筋脈被挑斷罷了。”
雪緋紅張了張嘴,卻發覺說不出話來,門外倒是在此刻傳來一個清朗的聲線,“據在下看來,不光是有感覺,怕是都可以站立了。”
他們向木棚外望去,明晃晃的雪地裡,有三人筆直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