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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風情的俄僑商業街。
敢穿著“七分”中山裝在這條街招搖過市的,恐怕世上只此白九棠一人。
霞飛路643號,是特卡琴科兄弟咖啡餐廳,法租界最大的歐式餐廳,也是上海第一家花園大餐廳。僅一個花園,即可置咖啡桌百餘張。
有魄力攜這樣一位男伴,在如此盛大的花園餐廳中點餐的,恐怕除了蘇三也別無他人了。
入夜,霞飛路霓虹閃爍,樂聲悠揚,上海灘的浮華在交錯的燈光和汽車的鳴笛聲中漸漸滑上跑道,就要在這一條風情街上,徐徐起飛。
一個年輕得不能再年輕的白俄侍者笑眯眯的侯在一旁,等待客人點餐。街邊充斥著俄語的叫賣聲,手握口琴的白俄老人,一一向路人毛遂自薦,想要來上一段賺點錢。
看到這些開心的面孔,很難想象他們出生低微,在狹窄的生存空間徘徊掙扎。這是地域不同帶來的差異,歐亞人民的熱情粗狂,較之華人的儒雅自律,似乎更能隨遇而安,也更能尋獲到世間那些微小的快樂。
白九棠兩手抱胸,竭力掩飾那整整差了七寸布料的袖子,雙腿藏在桌布下並得攏攏的,連二郎腿都不敢翹,一雙浸過水的皮鞋,光禿禿套在腳上,幾乎縮到了椅子正下方。除了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尚有十成十的派頭,他已然給“毀了”。
“九爺!”蘇三嫻雅的傾身笑了。
“撒?”白九棠送了她一記白眼,拒絕在那張姣好的臉龐上對焦。
蘇三的笑容嗖的一下消散了,低聲冷言:“這頓飯咱們吃得好,便是緣分尚在,吃得不好,便是緣分已盡了!你對我下手之狠,我尚可原諒,不就是讓你賠頓飯給我嗎,怎麼啦,很過分??”
“還不如賠顆鑽石給你!”白九棠聞言哭喪起了臉:“既是你的最愛,又能免了這種折磨!”
“我什麼時候——”蘇三眉心一皺,剛想發作,又給生生的吞了回去,冷冷的說道:“鑽石固然好,卻匹配不起我的命!侍者站了大半天了,趕緊點餐!”
“鵝肝醬、羅宋湯、白俄黑啤!”白九棠氣不打一處來的喋喋說道。
“你每次來都點這個,不膩嗎?”蘇三揚起眼簾,眨了眨眼:“哪有鵝肝醬配啤酒的?”
“過去你不曾覺得膩??今日專挑我的毛病來了?!”白九棠惱怒的輪圓了眼,攜著“七分”衣褲帶來的窘迫,眼見著快要崩盤了。
【卷五】 『第41話』 愛是原諒
“我隨口一問也能惹得你火冒三丈,這至於嗎?!”蘇三怔了半餉,轉開視線,與侍者交流起來。
在對方那不太利索的中文回應中,微微沉吟了片刻,重新下了個單:“煎鵝肝配吐司,紅菜湯,金槍魚土豆泥沙拉,奶油烤雜拌,另外開一瓶法國紅酒!”
點完餐後,侍者從容的頷首離去,白九棠卻錯愕不已,她到底遭遇了什麼病變?居然把西洋菜點得行雲流水,就跟在老城廂點小吃似的?!
殊不知某女在現代,曾藉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拋灑父親的財富,亦對“淑女出格”這種幼稚的遊戲樂此不疲。
在高階餐廳中,將牛排切得咔咔直響,引萬人矚目、食客淚奔,已成了每週必上的固定節目。一來二去,想不精通都不行。
白九棠自是摸不清箇中玄妙,猶有質疑的挑起了刺:“你搞什麼啊?這是俄國餐廳,你怎麼點法國酒!?”
蘇三聞言揚起了睫毛,找到了一絲遺失已久的快感,一本正經的說道:“全世界最好的葡萄,產地在法國!最好的五家釀酒廠,也皆在法國。難道在法租界還沒有葡萄酒賣嗎?!”
“你從哪兒知道這些的?”白九棠詫異的輪起了眼眸。
“你都能做出令我大出意料的事,我為什麼就不能知道一點讓你大出意料的事!”蘇三調開視線,輕描淡寫的搪塞道。
“你——”白九棠尤為氣結,卻不敢接話茬,眉頭一蹙一鬆,鼻腔“哼”了一聲,就此作罷。
倆人沉寂了片刻,產自聖達士蒂的紅酒和開胃菜已送上了餐桌。白九棠甚是不耐的展開了一方雪白的餐巾,招呼侍者拿醒酒器來。
要說派頭,他真是不差。要說行頭,真是引人崩塌。侍者有禮的欠了欠身,折返而去。
蘇三端坐在對面,啼笑皆非的開動起來。槍火炮彈與她無緣,生死冤仇尚要按照這樣的意願,才能消減。
倆人靜靜的用餐,不再對話。偶爾偷視對方一眼,又即刻收起了視線。侍者呈上了醒酒器,將紅酒倒入了敞口的容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