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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什麼?”白九棠心下一急,朝端坐在對面的師兄傾著身子,加重語氣,字字攢勁,“就是說黃門勢強,絕不能硬碰硬,也不能坐以待斃到了這個地步,你只能趕緊離開上海,待在這裡只有等死”
戚青雲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口氣淡得跟白水一樣,“你早說不就好了,我本就打算要走,白白扯了這麼久。”
“去哪兒?”白九棠對他那副天塌了有大佛頂著的模樣置之不理,撿了核心問題深入下去。
“香港。”戚青雲收起對視,靠進椅背悠閒的翹起了腿。
“誰照應你?”白九棠窮追不捨。
“楊嘯天,楊爺。”戚青雲心不在焉。
“啊?”
白九棠怔了一怔,尋思著這話的真實性,暫停了追問。
洪門在香港的勢力頗大,的確是楊嘯天伸手能及的地域,再則楊嘯天在廣州有不少產業,結合師兄說的廣州行來看,似乎還算得上靠譜。
如此想來那神情終是鬆弛了,“什麼時候走?我送你上船”道理是通順了,還得眼見為實才放心。
“就這兩天,你別沾這件事,我自己能行。”戚青雲掃落眼簾,無波無瀾的拒絕。
“不行我必須看著你上船”白九棠本是出名的一根筋,這時候哪會有商量的餘地,“去到那邊以後記得和我保持聯絡,你在公司的股份我會定期折算出來匯給你”
“九棠……”戚青雲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提出反對意見。
“就這麼定了”
……
1923年2月10日,凌晨。白九棠親自將戚青雲送到碼頭,看著他上了船。
凌晨兩點,私船在夜幕的掩護下徐徐起錨,溫吞吞的離開了碼頭。師兄弟二人遙遙相望,萬千感慨在心間流淌。
在這模糊不清的對望間,藏著多少載不動的兄弟情,又含著多少載不動的不惑情,不論如何,它們都是豐厚的、沉重的、化成灰也記得的,真感情。
白九棠站在岸邊目送船隻遠去,一生的歷程在腦海裡一頁頁翻過,從他正式拜入杜門、到自立門戶浮沉於江湖,再到執掌小東門和會樂裡、乃至後來的立足英租界、和建立自己的生意,幾乎每一步都有戚師兄作為他的見證人。
不管這位師兄對他藏著什麼難言的情意,他對師兄的情義卻是山高水深未曾貶值。
戚氏這一走,在黃金榮得勢之年,怕是不能再回上海了。白九棠這純爺們鼻子一酸,盈起了滿眶的霧氣。他送走的不是一個斷袖的怪物,而是一個足以交付生死的兄弟。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一瞬間,就在如墨一般深沉的水天之間,“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好似八國聯軍的炮擊哄在耳旁,江面上那艘私船突然爆炸了。
爆破產生的推拒力猛然擴散,令那燃燒物漫天飛舞,全鋼漁輪在眼前飛回湮滅,所有的念想隨著這毀滅性的爆炸碾成了粉末。
白九棠痴站在岸上,暴斃似的瞪著眼睛,這種情況,不必搶救,不必確認,不必再做反應,這種情況很明顯,戚青雲,沒了。
十分鐘之前還健在的人就此成灰,彈指間一段兄弟情變成了奠念。
世上不止黃金榮一人熱衷於報復行動,黃門的女婿恰好也嗜好這一口。可惜,在上海灘,一個小流氓要對付黃金榮,那就是雞蛋碰石頭,那就是去送死。
戚青雲的死讓白九棠喪失了理智,卻還未能令他喪失責任心。半個小時後,他回了霞飛路。
……
蘇三在凌晨…被推醒,她看到的是一張蒙著死灰的臉,她承接的是一張張房產、地契、合同、契約,以及所有所有所有可以交接的財產。
最後,她居然得來了一句瘋話。
“蘇三,對不起,你可能要守寡了。如果你肯為我守節,我會感激你;如果你做不到,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外面世道這麼亂,你若跟錯了人恐怕連飯都沒得吃,真要改嫁就嫁給我老頭子吧,兩房姨太太不算太多,再則他的身體一直不大好,頂多再娶兩房也就到頂了,總之少不了你的吃穿用度,也不會虧待了文麒。這件事你必須答應我,不然我無法安心。”
是因為白九棠的表情太扭曲,還是因為他的嗓音太決絕?蘇三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兩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臂膀,上下頜直打架的憤憤說:“白九棠,你瘋了麼我不答應我死也不答應”
白九棠重重閉了閉眼,抬手將她攬進了懷裡,“你必須答應,你現在沒有任性的權利,你是白文麒的孃親,你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