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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小時候,每一次當我生病時,母親也會像她這樣餵我吃藥。印象中那個時候的母親總是坐在床邊,端著精緻的雕花小藥盒,舀一勺滾燙的藥汁,先放在嘴邊輕輕吹一下。然後用甜美的笑容,哄我喝下,那些難以下嚥的苦澀。
只是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母親了,也許久沒有了她的訊息。不知道現在她在沐酒城裡過得怎麼樣。最後一次相見,還是夢裡她一個人哀傷孤單的側影。
舊年那些不曾褪色的畫面,現在一一浮現在我的面前,那些灼熱的痛和哀傷的思念,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割傷我穿越時光逆流的眼神。
於是,我很用力地壓抑,卻還是忍不住在眼角淌下淚來。嚶嚶地哭泣著,一如當年撲在母親懷裡的孩子。
白衣女子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不禁嚇得慌了神。她一邊驚慌地放下藥碗,一邊問我怎麼了,是藥太燙嗎。然後走到窗前去那曬乾的手帕,擦拭我臉上的淚痕。在她手指劃過的地方,我嗅到了溫暖的陽光的味道,和很純淨的淡淡體香。
我笑著說沒什麼,讓她不要害怕。然後端起藥碗,掩著臉面,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喝下那些藥以後,我感覺自己清醒了很多,身體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虛弱了。便努力掙扎爬起來,像屋子裡晃動不停的燭火,搖晃著站在了地上,然後抬起腳步向門外走去。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父親還是杳無音訊,我早就已經心急如焚。我一定要闖入焚櫻宮城,去把他救出來,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時間一刻也不會停,我卻看到了櫻花深處逼近的刀鋒。這樣子拖下去,父親早晚會有生命危險。
從窗前銅鏡裡我無意中瞥見自己神色不安的樣子,面色蒼白得很像吸血鬼,血紅的眼神詭異而可怕。我只呆呆看了一眼,隨後很著急地衝出屋子,甩門而去。
那個白衣素妝的女子見狀,大吃一驚地尖叫了一聲。然後追上來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攔在我的前面,語氣急促地說,你到哪裡去。
我看見她面目潮紅的樣子,像這個時節漫天嬌媚的櫻花。
我忽然眼前又是一陣暈眩,將要跌倒時,扶住了她的肩膀。我看著她純淨無邪的瞳孔,距我不到一尺遠的紅唇喘著的熱氣撲向我的臉。我用很虛弱的語氣說,我要去救人,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而她卻淡淡地笑了。她扶我坐在床邊,鬆開手,走到窗臺前面。一邊撩撥梓檀盒內將熄的檀香,一邊用很不屑的語氣說,你現在沒有一點力量,憑什麼去救人啊。
她的話讓我驚出一身冷汗,我趕忙嘗試著召喚神力,指尖和額頭上除了汗水,卻綻放不出一個幻術。我這時候才痛苦地發覺,原來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殺氣。
我的臉色煞白,閉上眼睛,雙手掩面,跪在銅鏡裡那個焚櫻假面神的笑容前,默默地抽泣。
窗臺上剛剛添過的香,這時候又漸漸熄滅了。檀香屑的餘火在漸濃的暮色裡明滅不定,像是誰在邪惡窺視我的眼睛。
她輕輕走到窗臺前,端起紫檀盒,換了一盒明媚的香,動作優雅得就像一隻蹲在屋頂的貓。
許久她才緩緩對我說,你中的毒名叫“千里櫻紅”,是由隱藏在焚櫻城內的浪人神族用邪惡的幻術調製而成的。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毒,只有受過某種詛咒的神才會發作。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染上這種劇毒,凡是中毒發作的神,都會很快化解掉身上所有的神力。
她看著我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微微笑了一下,說,不過還好我的父親精通解毒之術,剛剛你喝下的,就是我父親親手為你調製好的解藥。最多隻要一個月的時間,你的力量就會復原如初。
我的腦中一片灰白,很衰弱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神界一個月的時間到底有多長,我仇恨和思念的目光就有多長。
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醺紅色的光線從窗子外面傾瀉進來,撲落在我的臉上,就像母親的手一樣溫暖而潤澤。隔著窗臺向外面望,看見院子裡的櫻木在黃昏時候落一地的殘紅,幾片櫻花不經意間被捲進窗來,窗外忽地啼幾聲動聽的鳥鳴,是焚櫻城裡的火槃鳥在暮晚時節召喚同伴的聲音。我忽然注意到,窗臺上的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過了。那些香甜溫暖的氣息,與昨天的冷香已經大不相同。
抬頭時,看見昨天那個白衣素妝的女子,遠遠地倚在櫻木雕花的門窗,一隻手卷起了門簾,靜靜地看著我醒來的樣子。桌子上放著一隻藥香嫋嫋的紫砂盒。
她像昨天一樣,一口口餵我喝完藥。我發呆似地看著她,近乎痴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