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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是昨天和我在客棧門口,擦肩而過的那個逆忍神族。
我收斂起了易容幻術,恢復了沐酒城神族的容貌。然後,站起身來,用破幻之瞳的眼神,對準了他瞳孔裡半月形的殺機。
嫵媚陽光下,兩個同樣高大的神在這座王城的街道上,站成一句對白。
那一個瞬間,整個王城裡熙熙嚷嚷的人潮,和街道兩旁復古風的建築,都成了陪襯和背景,一片蒼白。
許久,我們才緩緩收斂起了殺機,相視而笑。
然後,我們在王城大街上並肩而行,走進一家桂花酒店。
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凰徹。我也告訴他,我的名字叫涅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對於彼此,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於是,一見如故。
有時候,朋友就是這麼簡單。一個眼神,一句話,嘴角綻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笑,都那麼似曾相識。
凰徹問我,是不是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我努力回想著,昨天恍如隔世,回憶早就褪色成黑白色的片段。最後的記憶,是一群圍攏在我身邊,緊握匕首的陌生的神。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凰徹告訴我,昨天我差點死在一群逆忍神族的刀下。
看見我一臉驚恐而疑惑的表情,凰徹又說,昨天你易容成我的樣子,所以遭到了我族人的追殺。而他們,原本是來暗殺我的。你昨天幫了我一個大忙,因為你的出現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我才得以把他們全部誅殺。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凰徹救了我一命。想起昨天昏迷前的畫面,我不免心有餘悸。
我問他,既然是你的族人,又為什麼要殺你呢。
凰徹忽然沉默了,一臉很哀慟的樣子,越來越黯淡的眼神裡,有哀傷在淌成一條河流。他自顧自地低著頭,一口一口地靜靜地呷著酒,似乎漸漸沉迷在一段悲傷的回憶。
我覺得很奇怪,卻並沒有多問,只是陪著他喝酒,濃濃桂花的味道在店裡瀰漫開來,一直蔓延到舌尖,甜到哀傷。
是的,我們各自有各自的哀傷。
我們那個下午,就這樣在店裡坐著,一直喝酒。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出酒店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昏黃一片了。
這個時候,應該是沐酒城的掌燈時節了吧。
我恍惚看見了王城裡面手捧梓檀盒的宮女,在添燈的時候,嬉鬧著從走廊裡魚貫而過。我恍惚看見了父親在薄暮的宮殿裡,和囚釋在談論著什麼。我恍惚看見了哥獨自坐在沐酒城宮殿的屋頂,暗紅色的天空染紅他一襲哀傷的眼神。我恍惚看見了母親在黃昏時候的走廊裡,很虔誠地焚起一盒明淨的香,然後摟我入懷,用修長而細膩的手握一把雕花楠木梳,一下一下為我梳頭。
凰徹永遠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天黃昏到來的時候,我總是會有最灰暗的眼神。我也始終讀不懂,凰徹瞳孔裡那一彎半月形的殺機,為什麼總是在清晨醒來的第一眼,化成半月形的哀傷。
於是,從此以後,我們形影不離。
凰徹後來跟我說,那天我昏迷的時候,嘴中一直喊著一個名字,櫻祭。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人心痛。
他問我櫻祭是誰,我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我決定去找婉容。幾百年的時光已經過去,我卻還沒有打聽到她和父親的訊息。
如果他們不在焚櫻城,那他們到底去哪了呢。
我開始想,也許是那晚他們送我混入焚櫻宮城之後,害怕因為暗中保護我而觸怒焚櫻城王櫻宮獵。從而在那一晚匆匆離開了焚櫻城,到了另外一個王城。
我忽然想起婉容說過,她和父親原本居住在滅瑰城。他們現在,會不會又返回了滅瑰城呢。
為了尋找婉容和獨孤漠,我決定親自進入滅瑰城看一看。
我問凰徹,願不願意與我同行。
凰徹欣然答應了。
經歷過又一場病痛的劫難之後,我的力量比先前又強大了十倍。厚厚一疊暗紅色的殺氣雲,盤旋聚攏在我頭頂上空。當我凝視面前一輪泛黃色的銅鏡時,驚恐地看見自己猩紅色的眼神裡,掩埋著一雙越來越強大的破幻之瞳。
可是這樣強大的力量,或許並不是我所喜歡的。沐酒城和刃月城之間的殘酷戰爭,最後總有一方會在我心中倒下。
沒有一位神能夠明白,我內心深處,在經歷著一場什麼樣血腥的掙扎。
我和凰徹在東方漸白的時候,踏上了去滅瑰王城的路。
一路上,似乎到處都是一片兵荒馬亂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