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閩南·木偶戲15 (第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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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訓練有素的軍人還整齊。
他們像是化作了任由他人操控的行屍走肉。
可似乎竟沒有任何一人意識到哪裡有不對勁。
大部分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進行了較為徹底的木偶化,他們的所有感官都在退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已被操控。
就連沈明燭也發現自己正在逐漸喪失五感。
從前行走在黑暗中的時候,他尚有聽覺、觸覺等等感官作為依仗。
可現在慢慢地,他發現自己連身邊人的腳步聲都聽不清了。
再來,他明明握著一根盲杖,卻感覺手裡沒有任何東西。
但沈明燭起碼還能意識到他喪失了這些感覺。
因為他是有意識的。
也因此,他知道自己至少第一步賭對了——他沒有喪失意識。
沒有喪失意識,意味著他沒有被徹底操控,他還能指揮這具身體。
此時他是跟隨著腦海中火火的聲音來動作的。
“爸爸,前面的人抬的是右腿。”
“現在是左腿。快快快,趕緊,該抬左手了!”
由此,其他大部分人是真的被操控了,沈明燭則在裝作被操控。
他的三魂七魄正在離他而去。
他的五感,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已幾乎消失殆盡。
至於六識,他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也丟得差不多了,但他起碼還有意識。
這就是他從馮文昌和李師傅的一系列行為中,抓住的一個關鍵邏輯問題——
李師傅編造了一個故事,聲稱這裡有喜歡燒木偶的邪祟,如果沒有木偶燒,它們就會燒人。
為了讓大
() 家相信這個謊言,馮文昌假冒邪祟點了好幾場火。
在兩個人的配合下,玩家開始做木偶、學唱《若蘭行》、帶著木偶跳舞、再到現在的搭戲臺、走上戲臺……
但話說回來,其實他們有種更簡單的方式的。
相對“玩家”來說,馮文昌近乎是神通廣大般的存在了,他想讓誰死,誰就不得不死。
那麼,他和李師傅何必編故事呢?
李師傅直接逼迫玩家制作木偶,逼迫他們學《若蘭行》,不是來得更快嗎?
“你們必須按我的要求來,否則你們會死。”
李師傅直接對大家這樣發號施令,凡有不從者,馮文昌直接將那人活活燒死,這種透過逼迫玩家履行全部儀式的方式,豈不是要省事兒很多?
李師傅何必要編故事,馮文昌又何必假冒邪祟放火演戲?
除非那故事真的很重要。
而在這段故事裡,其實李師傅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心要誠。”
不管是製作木偶,還是教它跳舞,抑或是搭建戲臺的時候,李師傅都在不斷強調,讓大家把最純粹的愛與信任給木偶……這樣它們才會擁有靈魂。
相信木偶能救自己,能成為自己的那個替身,這樣的木偶才會取得邪祟的寵愛,繼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可見相信這件事,對整個儀式是不可或缺的。
也因此,如果李師傅強迫玩家履行儀式,這個儀式是不能夠徹底奏效的。
也就是說,在這場儀式裡,玩家除了完成必要的步驟外,還必須要走心。
在接連目睹殺戮與死亡後,在發現製造出的木偶確實替代了自己被邪祟燒掉後,玩家們也確實走了心,在潛意識裡真的相信了木偶會保護他們這件事,於是他們會真的嘗試著愛自己手裡的木偶,並把生的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但現在看來,真相是他們反倒會因此失去六識中最關鍵的一個因素——意識。
沈明燭察覺到了真相,並沒有相信過手裡的木偶。
所以儀式只奪走了他的其餘五感五識,但他還保留了意識,現在的他是清醒的。
哪怕身體已經木偶化,他的精神尚沒有木偶化。
在《醒》那出戏裡,宋芸生敢去對抗那個操控她的天。
也許他也可以。
“擾亂時掠子棄,愁腸百結,愁腸百結之處亂如絲。
“對景傷情處,引惹杜鵑為阮月下啼……”
圓月之下,戲臺之上,二十餘人面無表情,隊形工整地站著,他們整齊劃一地唱起了這出《若蘭行》,語句間的抑揚頓挫都一樣。
與此同時只聽“啪”得一聲響,那是他們手裡的木偶同時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