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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來越黑了,五個人的心也越提越高,他們決定今天什麼都不幹了,就守著他們的莊稼,第一批種下去的大豆現在都能夠到林希的大腿了,小豆莢結了一片,蕎麥和狗尾草都長得鬱鬱蔥蔥的。
也許他們在大雨裡也做不了什麼,但是不看著它們,誰心裡都不踏實。
李信到荒地中間的草棚去看了看三頭羊,平時跑來跑去吃草的一家三口,現在都臥在棚子裡,估計今天這個雨小不了。
他回來的時候,王珂正在把大梱的乾草鋪到棚子頂上,大劉姐把乾柴往棚子裡面收,小劉姐把附近新長出來的野菜掐了一筐回來,而林希去河邊把昨天下的蝦籠起了出來。
雨下起來的時候,沒颳風也沒打雷,就像是開閘一樣,唰的就下來了,雨大得根本就看不清楚外面的一切。
大家都不說話,但眼睛都看著地裡,連中午煮的野菜湯都沒喝幾口,幹什麼都提不起來精神。
雨勢稍小一點,所有人都披上草簾子,拿著鏟子到地裡挖開畦埂放水,幸虧他們開墾的這片荒地靠近山腳,有一個向下的小小坡度,有了出口,田裡的水開始排出去了。
分水渠裡的水漲了多一半,渾濁的泥水向下遊嘩嘩的流。
可還沒等他們鬆口氣,雨又大起來了,不得已大家又只能回到棚子躲著,小棚子也開始漏雨了,滴滴答答的沾得哪兒都是溼漉漉的。
陰天,大雨,天黑得也早,找出還有些乾燥的柴火,大家圍坐在火堆邊上,喝著窩頭煮成的野菜稀粥,林希看著姐姐們把河裡的小魚清了肚腸,放在火邊的石頭上烤乾,然後抓一把草木灰就著雨水洗手。
雨夜裡是清冷的,林希在鍋裡扔了一整塊野薑,煮了辣辣的姜水,雖然沒有糖,但禦寒的效果一點兒不差。
神經繃緊的久了,人也就懈怠下來了,漸漸的閒聊就多了起來,大家都討論著地裡還要種些什麼,林希想種的可多了,花椒、大料、小麥、水稻……,還有鬼子姜,那個東西只要種過一年,不想要它都不行,只要地裡有一根鬚子,就能長成一大片。
人聲慢慢低下去了,都困了,就互相靠著眯一會兒。
他們是被水聲驚醒的,醒來才發現,棚子地上都積了一層水了,外面已經矇矇亮了,而地裡只能看見一片水光。
雨小了,雖然還是不停的下,但已經是濛濛細雨了,沒人指揮,但所有人都拎起了工具,衝進了莊稼地裡。
地界外面的分水渠已經滿了,不斷往地裡溢水,但也幸虧這道渠,攔住了一部分山水,要不地裡的東西就沖走了。
李信看著水渠被衝下來的泥沙堵了大半,招呼王珂拿上大鎬,先到靠近河流下游的那一端,把出水口掘得更大一點,再用板鍬把水渠裡的泥沙挖出來一些。
林希她們就在地裡,把流水的畦埂開得更大一點,把田裡的水豁出來,把倒下的豆苗扶起來,一棵一棵重新種好。
隨著一陣涼風吹過,太陽出來了!雨終於停了!
但山上的水卻還在不停的衝下來,甚至有幾棵合抱粗的大樹都在水裡浮沉,那小溪已經變成了大河,水流湍急,河水漫上河灘,把他們還沒有開墾的荒地淹了三米多寬的一大條。
分水渠的對面也倒著兩棵大樹,幸虧這兩棵樹,它們橫躺在地上,擋住了山上的來水,給他們的地減輕了一些壓力。
大水流了整整一天才逐漸平穩下來,田裡的水流得差不多了,大家又把畦埂重新修起來,大太陽曬得地上的水都蒸起來了,人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又是汗,都糊在身上。
林希獨自走到了荒地的另一邊,高高的荒草擋住了人的視線,她脫了衣服在河水裡涮了幾下,搭在草尖上晾著,又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衝了一遍,遠處的河水都攜帶著泥沙,水勢不減,只有漫上荒地的這一片是清水。
河面寬了多一半,對面的河岸都被衝出了直角,還能看到河岸坍塌的痕跡,林希一邊驚歎著大自然的威力,一邊把自己滿是泥巴的鞋放在水裡刷。
而不遠處的草叢裡不斷傳出“撲稜撲稜”的聲音,好奇的林希把溼鞋子往腳上一套,壯著膽子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