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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在這大獄裡,也斷不會牽扯上苻家!”
苻公聞言慘笑一聲,望著兒子搖搖頭道:“你這孩子怎麼也糊塗了,從這天牢裡出去的冤案,還少麼?”
苻長卿望著父親絕望灰敗的臉,眸中忽然閃過一星亮光,像瞬間湮滅在暗夜裡的流星,被人掐掉生機;又像執迷不悟後經人點撥,通透後滿是徹徹底底的空洞:“父親……您要我怎麼做……”
“卯時我入朝面聖,拼掉這一身官祿爵位,也要保住苻氏一門的性命,”苻公低下頭,灰白的鬍鬚顫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對苻長卿道,“長卿長卿,到了這時節,我也顧不得你了……”
父子倆人在昏暗的天牢裡四目相對,一剎那洞察彼此的心思,從沒像此刻這樣默契——天子一直忌憚青齊苻氏的勢力,常年累積的不滿,終於在苻長卿無意間的一次炫耀中達到頂峰。苻公壽宴上的各地來函,使天子看出苻氏與其舊時部將之間依舊存在著一呼百應的凝聚力,使得聯姻和恩恤的手段在他眼中不再可靠,這一次才會藉助彈劾苻長卿的契機,想打壓削弱苻氏。
如何才能令天子見好就收?他們父子能做的,無非就是使天子明白苻氏沒有狼子野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拔去這一次彈劾案的眾矢之的、苻氏最有力的狼牙——苻氏這一輩最出色的子弟,惟苻長卿一人而已,一旦他被除去,苻氏就成了一頭失去獠牙的老狼,從此只能懨懨沉寂。
明白父親的想法後,苻長卿在一瞬間慘笑起來,他閉上被低燒折磨得通紅的眼睛,抓緊了手中的血書,卻想不通為何無端會禍從天降。
似乎過去他所做得一切環環相扣,編成了一張天羅地網,恢恢然將他罩在其中——可是他又似乎什麼都沒做過,他通敵了麼?他叛國了麼?他有私納匪妻麼?亂了,全亂了!
喉間倏然竄上一股腥甜,苻長卿只覺得胸口一窒,傷慟之下禁不住往地上一跌,竟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他面色慘白地伏在地上,喘了好半天氣,無神的眼睛望著牢門外始終無動於衷的父親,分外艱澀地開口道:“好……好……我聽父親的安排,還有……道靈她,她在宮裡怎麼樣了……”
“你還關心你妹妹的處境?”苻公對自己的女兒一向不甚上心,面無表情的回答,“她已經被打入冷宮了。”
苻長卿指尖一掙,嘴唇張了張,最終卻只是輕聲道:“我明白了。還有……我的後事,求父親多擔待。”
……
這一日,苻長卿在大理寺天牢供認罪狀,同時河內郡公苻公入宮面聖,當朝陳情。天子念及舊情,按照前朝例律,以爵位抵罪,將苻公貶為庶民,免去苻府連坐之罪,只判苻長卿一人斬首棄市。
聖旨當堂宣讀道:“豫州刺史苻長卿,在任期間庇護刁民,妄引刑殺;幹紀亂常,懷惡樂禍;佇遲災釁,容納不逞;勾結亂匪,暗藏異心。朕難宥其罪,故判其斬首棄市,以明正典刑,欽此。”
而與此同時,安眉也在悠遊了多日後,終於回到了難以割捨的洛陽。
這段日子裡,她去過小澤村,在天上看見了久違的公公和婆婆,還有鬧著要去投奔“義軍”的小叔。婆婆徐王氏在村頭尋死覓活地拽著小兒子徐寶,不准他去送死,卻不知自己的大兒子早成了義軍的一方首領。
她也去了滎陽,在縣衙的後院裡,她看見盧師爺攜著新婦給縣令送禮,新婦是縣令的侄女,一位長相頗為清秀的漢人女子。安眉隱在風裡端詳著盧燾升總是走神的雙眼,看見他總是在無人處露出悵然若失的神情,卻又在眾人面前掛著殷勤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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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初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盧師爺必然的選擇,所以這一刻安眉不知道該怎樣去恨盧燾升,他似乎沒錯,但她的康古爾已經不在。
安眉在初夏燻人的南風中嘆了口氣,轉身飛往遙遠的安國,這一路她看見了遙遠記憶中的駝隊,龜茲商人正帶著懵懂的胡人少女們,一路輾轉往東去。將來這些姑娘們會碰上什麼事,遇見什麼人呢?安眉心中一痛,發覺即使回到心心念唸的故鄉,也絲毫不能給她帶來安慰。
原來她的樂土,早已不再是童年印象中的安國了。過去在夢境裡撫平她傷痛的故鄉,這時對她來說,竟成了沙漠中一個喧鬧而陌生的城邦;而她竟然在沙漠熾熱的風沙中,無法遏止地掛念起一個人。
臨近洛陽時,老柳坐在雲端笑著問安眉道:“你現在已經看透了凡人的渺小,也知道了貴賤本無差別,為何還是放不下呢?”
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