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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低頭寫得專注,不料這時安眉卻努力坐起身依偎在他身旁,兩隻眼睛盯著紙面上的墨字,竟喃喃將文書中的內容唸了出來:“吾與妻子安氏將在此地盤桓數日,汝當守口如瓶,勿將此事外洩……”
安眉一邊小聲往下念,一邊已是驚愕得睜大了雙眼;這時苻長卿也在一旁滿臉訝異地望著她,直到她無辜地喊出一聲:“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突然識了字,”安眉對苻長卿攤開手心,侷促地笑了兩聲,“可我就這麼順口唸出來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苻長卿聽著她無頭無腦的說辭,腦中一閃念,便隱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安眉突然間能夠識字,正是拜杜淑所賜。安眉的復生藉助了她的靈力,何況之前她在這具身體裡寄住了很久,也許潛移默化間給這具身體帶來了一些影響,亦未可知。
這時只聽安眉又略顯遲疑地咕噥道:“奇怪,要說我認識這些字,可看著又有些糊塗,非要把這些字一氣念出來,我才能明白一點意思……”
苻長卿聽罷覺得疑惑,忽然又靈機一動,抽過一張紙龍飛鳳舞地寫下幾行字,送到安眉面前示意她念。
“施氏食獅史……石室詩士施氏,嗜食獅,誓食十獅。適施氏時時適市視獅……”安眉幹瞪著眼將那段文章唸了三遍,卻仍是不解其意,又成了一個睜眼瞎,“哎,大人,您寫的這段話,我又看不懂了,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苻長卿笑著摟住她,換張紙將心中的猜測提筆寫來:“我猜,你之所以能夠認得字,是因為那第五隻蠹蟲在你身子裡待得太久了,它是儒士之蟲,難免就將一些習性染給了你。不過你剛剛又看不懂我寫的那段話,可見你只能靠直覺將文字連讀出來,才能明白意思,並不算真正的識字。”
安眉在心裡默唸完苻長卿寫的話,羞赧地點點頭,紅著臉對他低喃道:“大人,我以後會好好用功,一定把這些字都認全了。”
苻長卿聞言卻是一笑,對著安眉輕輕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道:“不必。”
接著他看見安眉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於是又泚筆添上一句:“你已經夠好。”
霎時間安眉臉紅起來,她不禁低下頭,蛾眉上宛轉流動著青色的光華;苻長卿看著她不勝嬌羞的模樣,雙唇徑自笑著吻上她的眉。這時幾縷金黃的斜陽從窗外軟軟投進屋中,靜靜地見證著這一對璧人無聲的溫存。
……
向晚留宿刺史府的苻長卿將計吏招進內室,以紙筆與他對談。面對自己激動不已的屬下,苻長卿卻只是簡略地將自己死而復生的經歷一帶而過,接下來便白紙黑字地告訴他自己未來的打算。計吏在知曉了苻長卿的信念與抱負之後,不禁跪在地上深深地一拜,慨然對主人陳情道:“只要大人您決心東山再起,卑職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苻長卿坐在上席傲然頷首,直到計吏告退離開後,躺在屏風後的安眉才悄悄撐起身子,探出頭來望著苻長卿,目光中含著些許驚疑:“大人,剛剛您都對他‘說’了些什麼?”
苻長卿從容一笑,一張臉卻顯得比平日蒼白,多少透露出了他的緊張。他將寫給計吏的文書都遞給了安眉,請她逐一過目,也將事關未來的某一項決定權,交進了她的手中。
未來的路漫長而又佈滿荊棘,他情願將安眉小心珍藏在某個地方,可私心底卻也希望她能夠不離不棄地陪伴自己。左右兩難的局面使苻長卿躊躇不安,也使他下意識地放開手,索性將一切交由安眉決定——畢竟未知的風險的確太大,如果此刻她心生退意,他反倒能夠安下一顆心。
我果然是一個自私的懦夫,苻長卿無奈地在心底自嘲,俯身摟住了安眉,雙唇竭力在她後脖頸上無聲地念道:我們、暫時、分開吧。
還是暫時分開吧……他有自己的理由再去拼殺,而她,卻應該好好活著。
不料就在他沮喪之時,安眉卻忽然放下了字紙,回身緊緊依偎在他懷中:“大人,您的話我有些地方還看不太懂,但是我只曉得,我不想再同您分開。我們好容易才又團聚,大人,我們不要再分開吧,我願意陪著您去‘東山再起’。”
她不習慣說這樣四個字連在一起的詞,赧然笑了笑。
苻長卿聽了安眉的話,頓時咬著牙狠狠將她摟住,竟然激動得渾身微微發顫。他們苻家的男子,到死都不會停止奮鬥,只要有一口氣都會力爭上游——無論生死都不會消極避世,是酷吏的作風;而擁有一個敢陪自己沐雨櫛風的伴侶,又是人生何等的幸事!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