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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信箋,苻長卿特意起身熄滅爐中龍涎香,在清新的橙香裡靜靜沉思。苻道靈是他的二妹,三年前入宮,去年生下一子受封貴嬪,與今年秋天剛誕下一子的季淑妃都是中宮之位最適宜的人選。初嘗新橙——初償新成,當然是個好兆頭。
苻長卿再次微笑起來,回到坐榻上開啟先前看的尺牘,那是他的計吏今日送來的密信。按本朝律例,每一州的刺史均有駐地,奏事可以派遣計吏代行,不必親自到洛陽御史中丞處奏報。苻長卿是豫州刺史,駐地正在洛陽,所以雖名為刺史,倒更像個天子腳下的京官。
苻長卿展平尺牘,冷冷看著信中所奏:
“查秦州始平郡扶風縣,小澤村徐家報走失人口,新婦徐安氏,名眉,年十七,西域安息國人氏。成婚當日夫君徐珍被徵至大興渠,婚後言行忤逆不事姑舅,於數月前私自淫奔,至今未歸。”
苻長卿饒有興味地冷笑起來,從案頭信札中抽出幾日前收到的密報,兩相比照著看:
“滎陽縣錢穀師爺安眉,來歷不明,僅可查此人於九月初現身滎陽縣,以一貫錢購得〈地藏經〉一百卷,冒名孝子於毗盧寺斂財五十餘貫;後買斷滎陽縣三家藥鋪所售人參,當街譁眾取寵製藥出售,而後販賣假藥斂財積萬,經人告發,被滎陽縣令緝拿審訊,於獄中賄賂縣令白銀二百兩,得聘滎陽縣錢穀師爺,期間阿諛奉迎,左右逢源,近日與大興渠勞役往來甚頻,查所見之人乃秦州始平郡扶風縣小澤村人徐珍,其他無考。”
闔上兩封信,苻長卿閉目沉思。
七日前在滎陽,這位已判流放的師爺竟點名要求見自己,當時他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前去,沒想到見面得到的第一句話竟是:“昔日蘇秦張儀同學鬼谷先生,辯說剖毫釐、變詐入無形、巧言惑正理,人主莫不傾聽。苻大人,您可想聽聽我能說些什麼?”
一個身陷囹圄蓬頭垢面的人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坦白說的確令人吃驚。之前賄賂他時連話都說不清的草包,何以前後判若兩人?苻長卿百思不得其解,卻能夠確信一件事——這樣的一個人,他必須收歸己用。
當今時局未穩,西北邊疆的突厥和柔然,一直都是大魏的心腹之患。如今大魏的第二任皇帝剛即位六年,資質只堪守成,因此便想出了個和親的主意,要將親妹妹嫁到突厥去。這計劃早在年初便已擬定,和親前派往突厥談判的使臣卻遲遲沒有任命,苻長卿隱隱覺得這差事會落在自己頭上,而這隻怕是朝中宿敵搞得鬼。畢竟他的父親在涼州做了十幾年的封疆大吏,這理由,真是比什麼都好使。
前往突厥為和親談判,兩國使臣面對面坐下,聊聊歲幣、納貢、疆域劃分,再約好共同對付別的國家,連橫合縱寸土必爭,最後往可汗大帳裡送一個大活人,真是有意思。苻長卿冷笑——他需要一個縱橫家來為自己做這些事,正為此發愁時,老天就為他送來了一個安師爺。於是他用了點手段將安眉從大牢裡撈出來,順帶一個人情,也應她要求放了一個叫盧燾升的師爺。
苻長卿將安眉帶回了洛陽,暫時安置在苻府裡做他的幕僚。結束了滎陽一案後聖上必然會有所表態,苻長卿靜靜等待著接下來朝中的人事更迭。不論如何,這份等待已經比先前有底氣得多。真是幸甚至哉?呵呵,再幸甚至哉也不會頭腦發昏。
任人或唯親或惟賢,苻長卿當然不會貿然信任來路不明的安眉,所以他派人花了幾天時間在滎陽查探安眉的身份,結果第一封信卻是個有點意思的謎團。他確信自己從“秦州始平郡扶風縣小澤村”這一處抽絲剝繭,派人往秦州扶風縣追查安眉的身份,這個方向十分正確,然而這第二封密信還是不足以解釋她身上令人匪夷所思的才能來源於何處。會和西域安息國有關麼?不,斷斷不應該,一個女人,說到底不應該有這樣的能力。
至此苻長卿決定先放一放這個疑問。他既然已確定要利用這個人,不如將計就計靜觀其變。
正在這時,書童阿檀又將梳著總角的腦袋探進了書房,嘻嘻一笑:“少爺,老爺請您去他那裡呢!”
苻長卿聞言立即皺了皺眉,卻還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第十一章
苻公在堂中正襟危坐,嚴肅地下拉唇角,盯著長子來到自己面前。他微咳了一聲,等苻長卿行過禮坐定後才緩緩開腔道:“你知道麼,最近關於任命使節赴突厥談判一事,聖上已經擬定了人選。”
“孩兒不知。”苻長卿淡然回答,不動聲色地接過婢女奉上的熱茶。
苻公瞪了兒子一眼,沉聲道:“蒙聖上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