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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凍得渾身發顫。
當後半夜苻長卿牙齒格格打戰著被凍醒,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將手伸向了一旁的安眉。安眉此刻正窩在皮毛被褥裡熟睡,褥子下的身體是熱乎乎的一團,這對於苻長卿來說真是絕妙的誘惑。苻長卿在考慮自身利益時絕不會去遵守什麼禮教大防,所以他再一次理所當然地在被褥下暗度陳倉,將安眉拉進了自己懷裡……
安眉在苻長卿懷裡倏然驚醒,意識到目前處境,羞得是渾身火燙——她從未與一個男子這樣親暱,何況他不是她您閱。讀的電子小說下載網址 www;ū�dtxt;Còm的夫君,何況她還……
安眉僵著身子不敢動彈,能感覺頭頂上吹拂過苻長卿平穩悠長的呼吸,他是睡熟了罷?她在暗夜裡愣了一會兒,忽然就兩眼發潮,心裡惶惶滑過一絲甜意——這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他這樣的一個人,竟會把她抱在懷裡。
安眉心裡不禁一遍又一遍地祈禱:願眼前的苦難快些過去、願苻大人能夠早日回京、願一切都能迴歸正軌……所有虔誠地告祝,都是因為眼前這份帶點罪惡感的幸福。
苻長卿身子稍稍回暖後便很快入睡,只是左腿上的傷痛使他睡得並不安穩。或許是因為很久都沒像現在這般孤立無援,苻長卿夢見了自己無依無傍的兒時。
那時候他五歲,父親要替他請一位啟蒙先生。從小就被教育自己將來會肩負家族榮耀與重擔的苻長卿,幼小的身子一坐一立都昂首挺胸有板有眼。那時他已經學會了驕傲,如果沒遇上後來的一些事,也許他會活得更寧和謙雅些——可誰又知道呢?人的路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沒有一蹴而就,也就後悔不得。
他的西席先生名滿洛陽,也是個出身士族的高貴人,因為和品鑑士族子弟的中正大人過從甚密,所以號稱“儒門魯班”,意思是如果想要成材成器,就必須從他“斧”下過。那是個以嚴厲治學著稱的夫子,臉孔上終年掛著霜凍,永遠都穿著一身靛藍色袍子。
進學第一天,夫子就要求他三天內背熟《千字文》,這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於是三天後小小的苻長卿第一次畏縮了身子,將手怯怯伸出去捱了十下戒尺。
那一天晚飯他的手心腫得握不住筷子,他看見母親嘴唇哆嗦著將淚水忍在眼裡,而父親卻是一臉嚴厲地斥責:“入學才三天,就受到這樣的懲罰,必定是你頑劣不堪!”
“不,父親,”幼小的苻長卿感到自己受了冤枉,按捺不住,立刻放下筷子長跪申辯,“是夫子他要我背〈千字文〉,我根本背不下來……”
“住口!”這時苻公也拍下筷子,瞪著眼怒罵道,“背不得書還是有臉面的事麼?我看你是被打得少了……”
苻長卿兩眼發直地懵住,嗡嗡作響的耳中隱約聽見母親和軟的話音飄來:“豹奴啊……快吃飯,父親也是為你好……”
豹奴是苻長卿的小名,他怔怔低頭盯住面前細滑的黃粱飯,卻怎麼也不敢相信背不下《千字文》是他的錯——那麼長那麼難的一篇文章,難道別人都是三天就能背會?
只聽苻公仍在座上冷聲道:“如今大魏內憂外患,須我們做臣子的殫精竭慮沐雨櫛風,所謂‘守成尚文,遭遇右武’,今後大魏的長治久安,靠得就是你們這一輩。你若是不學無術,想靠苻家的祖蔭在朝堂裡混個官祿尸位素餐,今後河內郡公的爵位,我絕不會傳給你!聽明白了麼?!”
年幼的苻長卿對苻公這一番話理解不透,只知道父親的態度是極嚴厲的,他惶惶低頭抓起筷子,毫無胃口地囁嚅:“孩兒明白了。”
“嗯,我不日便要啟程去涼州,臨行前會叫周管家督管你。你若敢在學業上懈怠,我在涼州都能知道,小心我回京述職的時候教訓你。”苻公說罷又瞪了一眼,在妻子求饒的眼神中稍稍收斂了怒氣,捧起碗邊吃飯邊對妻子道,“你懂什麼,高門子弟最不能放縱,否則他日不只他一個人不成器,連帶著還要辱沒祖先、禍及家室……那西席先生是全洛陽最好的夫子,也在平陽季氏府上授課,怎麼人家的公子啟蒙後就能展露早慧?我見過那孩子,為人謹慎聰敏,他日必是這一輩中的翹楚……”
好強的苻長卿聽見父親這句話,頓時羞愧地無以復加。他原本以為夫子是在強人所難,卻沒想到真的會有別人家的孩子能背下《千字文》來,當下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智不如人,難過得連飯也沒心思吃。
於是他就這樣心甘情願地挨著板子,花五天時間強背下了《千字文》。之後是一個月的《論語》、四個月的《詩經》、還有《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