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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不見安眉掙扎。他能察覺指尖過處牽動安眉細膩的面板不寒而慄,她緊張的呼吸甚至吹進他的衣襟濡溼了他的鎖骨,然而她的確沒有掙扎。
苻長卿暗中沒來由地一哂,心底便漸漸有些了悟——怎麼早沒想到呢?一個女人願意不顧危難回頭找他,還能有什麼理由?
一旦想通以後,連日來梗在心頭的疙瘩便盡數消失。苻長卿心中充滿了找到平衡後的踏實——愛慕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他根本不用在乎。就如同把燕窩燉成銀耳,女人在要緊關頭髮昏,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苻長卿甚至冷笑——好在她尚有半分自知之明,沒有在這種時候拿些顛三倒四的話來給他添堵,不過自己既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就總歸要做些什麼才好……
前路茫茫、未來多災多難,他既然已虎落平陽,又怎麼能讓這一路的險惡,無情地消磨掉她不切實際的愛意呢?有些事情既然做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給自己帶來好處,苻長卿當然會選擇務實。
安眉發現自那一夜之後,苻長卿對自己的態度就有了點變化。首先他會經常對自己微笑,並且在她下車牽馬探路時,會對她道一聲“辛苦了。”這些變化都使安眉心裡甜絲絲地,因為她可以很貪婪地猜想,也許是苻大人對自己也有了點好感。這想法使她倍受鼓舞,因此更是下定決心要對苻長卿加倍地好。
只是周遭惡劣的環境並不會因為安眉的好心情而改善,原本繞著彎從涼州到達突厥可汗庭只花了十來天的車程,他們今次改走直線,卻因為陷入草甸而寸步難行,一路又要顧及龐大的馬車,速度竟然比徒步還慢。
苻長卿為此終日滿臉陰沉——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決策上的失誤所帶來的苦果當然要他來嘗,可是眼下的境況超出了他從書本上積累的認知,現在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化解目前的危機了。
安眉牽著馬,無比艱難地將靴子從泥濘中拔出來,所考慮的問題比苻長卿實際了許多:他們的口糧可能要不夠了!事前為了預防萬一,他們頗為悲觀地往馬車上裝了一個月的口糧,然而從目前看來這個預計顯然過於樂觀——他們已經往東南方向走了十多天,卻只走了八十多里地,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安眉每頓飯就只敢吃個半飽;她想從嘴邊省下些口糧來,往後能撐一天是一天。
呼嘯的北風不停吹過遼闊的草原,被沼澤打溼的長草趴了一地,根本不會隨風起舞。陰暗的天空下整片草原就像死氣沉沉地灰綠色大海,不多時天上又降下雪花來,人和馬車在風雪中趟過稀爛的泥地,速度就更慢了。
到最後已是寸步難行的安眉不得不停車安頓好馬匹,自己也哆哆嗦嗦鑽進車廂,與苻長卿相依相偎著準備捱過又一個漫漫長夜。
馬車內點起一燈如豆,安眉在昏暗的火光下為苻長卿的傷腿換藥,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大人,我們已經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了,也許很快就能碰到人家。”
“早知道草原深處是這樣一個鬼地方,我倒情願在大道上和突厥人拼了。”苻長卿不以為然地苦笑。
安眉怕苻長卿難受,聽了這話立刻認真道:“其實這樣走也不錯,起碼很安全。”
苻長卿抬起眼,在燈下仔細地端詳安眉——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孤高自許,在落難時還能遇見一個對自己死心塌地人,內心總歸會有感動。苻長卿感動之餘,看著在昏黃燈光下螓首蛾眉的安眉,竟覺得眼前這個胡女分外可愛起來,他不禁脫口而出道:“你果然生了一雙好眉毛。”
從前一直覺得胡女五官深刻,美則美矣,卻終歸流於粗糙,是隻有暴發戶才會看中的長相。苻長卿對於美人的鑑賞,口味一向很中原,他喜歡柔美精緻的五官,雙眉最好淡得像罥煙,需要拿螺黛畫過才得濃,方才顯閨中雅趣。但也許是塞北風霜磨光了他的閒情逸致,此刻的苻長卿竟然覺得,安眉深刻的輪廓配上羊脂般的面板有種大起大落的美,尤其是那一雙眉,在昏暗的燈光下流轉著青色的光采,與怯怯地眼神一同閃爍著難言地嬌羞。
安眉的臉瞬間又紅起來,她想起與苻大人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曾誇過自己眉毛生得好,心底便泉湧出一股甜蜜的喜悅——他這樣的一個人,竟能從她身上找出點長處,真是不容易吶!光這樣想著,安眉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對苻長卿道:“大人,謝謝您,小人自從到中原以後,還沒被人這樣誇過。”
而遠在安息國的時候,安眉的一雙眉,是從她出生起就被人誇到大的,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
苻長卿怔了怔,心情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於是他轉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