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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庭冷落,安眉獨自待在內室裡撫摸著玉佩,苦笑著自語:“還是不去的好……”
她通身上下,還不如苻府的婢女有談吐氣派,的確上不了檯面……
手中老鼠抱蛋的玉佩包漿熟潤,油光可愛,安眉一邊把玩一邊想到自己屬鼠、苻長卿屬雞,便是忍俊不禁。
這時馮令媛卻忽然走進白露園,徑自登堂入室對安眉道:“你怎麼還沒開始準備?竟連頭都沒梳!待會兒壽宴上別害得我們也跟著丟臉!”
安眉一怔,輕聲回答道:“沒人叫我出席壽宴,我不去了。”
“哼,你好大的臉面,出席壽宴難道還要叫人請?”馮令媛冷哼一聲,一雙杏眼惱恨地盯著安眉,“你不過是個侍妾,給郡公祝壽這等大事,沒有你主動說不去的份!你以為我們想讓你去麼?你要知道,今天的壽宴司徒府的中正大人也會出席,我們都怕你害了苻郎呢!”
安眉聞言,茫然地睜大雙眼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中正大人是負責評核士族子弟品階的官員,可以隨時對士族子弟予以升品或者降品。當品階升降後,官位與俸祿也會隨之變動——苻郎也不例外,”馮令媛挑唇冷笑道,“士族的品階一共分為九等,評核標準是看德行、才能和家世,大人他寵溺你這個卑賤的胡女,早已在德行上有虧,今日你再丟醜,只怕就要連累他為你降等了!”
馮令媛看著安眉面色蒼白,心裡暗暗自得——好歹嚇唬這胡女一下,才算出了她一口怨氣!她惡聲惡氣地甩下一句“快些準備別叫我們等”,這才趾高氣昂地離去。
安眉六神無主地開啟妝奩,卻只是幹瞪著鏡子心亂如麻。她從未聽說過九品中正官人法,當然不會知道聲名好壞對一個士族的影響,即使苻長卿本人不以為意,膽小本分的安眉又焉能不在乎?
正在她捏著梳子進退維谷時,被苻長卿“謫貶”後滿苻府溜達的阿檀卻掛著一臉輕蔑的笑意,攥著一封信走進了白露園。他同樣不請自入地登堂,在戶牖下隔著窗喊道:“安姬,又有你的信呢!康古爾寄的。”
安眉慌忙應了一聲,看著阿檀走進內室對她揚揚手中的信,臉上浮起幸災樂禍的笑:“大人在外面忙著呢,要不,這次我來替你念信吧?”
“不,不用了。”安眉看出阿檀不懷好意,一邊回絕一邊伸出手去,想搶過阿檀手中的信箋。
不料阿檀卻後退一步,當著安眉的面展開已被拆閱過的箋紙,笑嘻嘻念道:“安眉,見字如晤。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應當已經離開這個令人痛苦的世間了……”
噩耗以快意的腔調從阿檀口中不期然念出,安眉剎那間如遭雷殛,她目瞪口呆,由著阿檀繼續念下去:“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忍耐,我們會像戈壁上的紅柳與胡楊,即使中原的水土再惡劣,依舊能夠紮下根來。我錯了,當我躲在街邊,遠遠看著盧郎迎娶縣令的侄女時,我還是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和絕望。安眉,我怎麼都想不透,為什麼盧郎能夠笑著娶她,他怎麼能夠笑著娶她?他的笑容讓我死心了,他說他的心在我這裡,我已經不信了……”
“別唸了,別唸了……”安眉牙齒格格打戰,只覺得渾身森冷、肝膽俱寒。她捂著耳朵縮成一團,卻不能換取阿檀的一絲憐憫。
念信的聲音無孔不入,殘忍地鑽進安眉的耳朵:“……肚中的寶貝又在踢我了,他可真是活潑,他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孩子,也許有著黑色的頭髮,還長著一雙碧綠的眼珠。這樣好的寶貝,我不忍心讓他來到世上了,要他給別人做奴婢,多委屈他啊。可惜無論是中土還是故鄉,都沒有我們母子安身的地方了。安眉,我走了,死後我的魂也許會流浪到故鄉去,你記得留好我給你的梳子,時時念想。”
“別唸了,別唸了——”安眉倏然睜大雙眼,瞪著阿檀尖叫起來,她一氣掃翻面前的妝奩,任梳篦釵環拋落了一地。
“哼,”阿檀乜斜著眼睛,將薄薄的信紙揉成一團,丟在渾身發顫的安眉面前,“聽見了麼,那個女人死啦!我看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不知天高地厚的壞女人,你在滎陽乾的好事,私底下早傳開了,我等著看你的報應!”
安眉腦中一片空白,她愣在原地任阿檀離開,潰亂中只反覆想著一件事——康古爾死了,康古爾死了!
梳子呢,康古爾給她的梳子呢,安眉無意識地撥拉著面前散落一地的梳篦簪櫛,好半天才想起那把紅柳木梳子,早在與苻大人出使突厥一路歷險時,就已不知所蹤。
這時她的指尖碰到一樣灰撲撲的東西,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