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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大小姐。若是先生在他臉上刻了字,只怕……”
話未說完,張先生神色乍變,轉身盯著楚鴻,怒喝道:“我儒門學子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怎會怕了區區權貴?你而今說這南冥烈如何如何,莫非是想要教訓為師一番,讓為師就這麼放了他?”
語氣雖依舊凌厲,可張先生手中指著南冥烈的二尺毛筆,卻緩緩垂了下來。恰巧此刻冷風習習,將張先生一身酒意,也吹散了幾分。
“弟子不敢!”
楚鴻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趕緊跪倒在地。
儒門弟子,最是尊師重道。
“哼!”
張先生滿臉冷笑,盯著南冥烈看了半響,緩緩道:“你嫁給林家大小姐做小妾,從此以後倒是能享盡榮華富貴!我與南冥城主,也算有幾分交情,今日看在南冥城主的份上,就暫且饒你一回。”
先前借酒壯膽,要給南冥烈刺字。此刻酒意醒了七八分,張先生緩緩後退幾步,往南冥烈身上再度打量幾眼,道:“這些年來你在我學堂外,不知偷聽了多少回,本先生知道你是想修煉出我儒門的浩然之氣。可你是雲池城中出了名的廢物,怎配得上修煉我儒門功法?剛剛日月二字,你也親眼見到了,我儒門功法堂而皇之,光耀萬古;似你這等天生要做人小妾之輩,怎能染指儒門無上妙法?你且走吧,日後莫要再來了。”
“先生!”
跪在地上的楚鴻,見張先生非但沒有刻字,反而就此將南冥烈放了,頓即昂起頭來,高聲道:“南冥烈偷學儒門經意,雖然不至於要往他臉上刻字,可也不能輕而易舉將他放了。先生說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輕易放了他,豈不是壞了我們學堂的規矩?以後要是別人都像他一樣來偷學,先生又如何處置那些人,難道也一個個放了麼?道曰:天不變,道亦不變,規矩亦不能變……”
楚鴻最後竟是用儒門典籍中話語,來駁斥張先生。
“為師行事,怎能由你指手畫腳?”
☆、第七章:竊書不能算偷(3)
張先生衣袖一揮,指著楚鴻道:“罰你先去抄寫《詩經》一百遍,再來向為師認錯悔過!所謂偷學儒門經意之事,本先生說他偷了,他便是偷了,本先生說他沒偷,他便是沒偷。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
酒醒之前,酒醒之後,全然是兩幅嘴臉。
南冥烈冷眼看著,直到渾身繩索被人解開,這才揮了揮衣袖,準備轉身離去。
不料張先生忽地走至牆角,將南冥烈丟在地上的酒壺撿起,放在嘴邊聞了聞,舔了舔,神色變得越來越怒,忽而暴喝道:“刺字可免,卻活罪難逃!”
此話一出,先前那些散開的學堂弟子,又圍成一圈將南冥烈圍住。
張先生盯著南冥烈看了一眼,將手中酒壺猛然往冰雪上摔去,砸碎了滿地青瓷,接連喘了幾口大氣,才轉身朝著學堂院內,冷聲喝問道:“小荷何在?”
“我……我在……”
顫巍巍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小荷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碎花襖子,臉色煞白,怯生生站在院門口,偷偷朝南冥烈打量一眼,隨後趕緊低下頭去。
瘦小的身軀,瑟瑟發抖。
也不知是被風中寒氣凍的,還是被張先生嚇的。
“牆下這酒壺,是不是你給他的?”
張先生冷冷盯著小荷,手臂卻指向南冥烈,神色凌厲,全然不像是小荷的養父,只叫人覺得他是一個大債主,小荷欠了他許多利滾利利打利的高利貸。
見到小荷站在院門口,南冥烈心中一緊,當下高呼道:“這酒壺是我從你院中偷來的,和小荷沒有關係,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能耐,你要是有種,就衝我來!”
可張先生聽了,卻只輕輕搖頭,滿臉冷笑,道:“本先生早已經說過,讀書人的事不能算偷,你竊書不算偷,竊酒自然也不能算偷。我家酒水都歸她看守著,今日酒水丟了,本先生自然要責罰她,這是我張家的家事。小荷是本先生養女,我打她罵她教訓她,與你何干,莫非烈少爺你也想管上一管?”
說罷衣袖一揮,張先生手中提著二尺多長的毛筆,將筆桿狠狠往小荷身上抽去,口中還連番怒喝:“你個吃裡扒外的小賤人,看我不打死了你!”
啪啪啪啪……
幾十個學子圍在一旁看著,將南冥烈死死擋住。
這時候呼嘯的北風,竟然也不再吹拂。
學堂門口,只剩下二尺筆桿抽打在小荷身上的啪啪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