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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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我們倆拽出針線,開始將那隻斷手縫到手腕上。
我在縫針的時候,感到腦袋暈暈乎乎的。這是那種極其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兒,發生在分分秒秒的事兒。我被送回到我的過去,來到一個深深刻入我的記憶而難以忘懷的夜晚。我一直在祈禱這個機會可以再來,從而改變我未來的人生之路。現在,在最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它來了。
我們縫好那個女人的手腕後,回到了後臺。我想再次站在陰影中看演出——要是我們沒有記錯的話,接下來登場的將是排骨亞歷山大,然後是雙肚拉莫斯——但是我的同伴小人對此一無所知。他用胳膊肘輕輕把我推到他的面前,然後推著我向後臺走去,年輕的傑庫斯·弗朗正在後臺等著我們。在後來的歲月裡,傑庫斯將會成為技藝精湛的耍刀高手,甚至參加了演出。但是這個時候,他只是最近才加入馬戲團,負責在演出中間準備禮物托盤讓我們給觀眾們發放禮物。
傑庫斯遞給我們每個人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一些小玩意兒,比如做成橡皮泥娃娃的排骨亞歷山大,剪下來的狼人毛髮,還有各種各樣的巧克力。他還給每一種禮物配上了價籤。他沒跟我們說話——這是在哈克特·馬爾茲來馬戲團之前,這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小人是沒有思想、不會說話的機器人。
等到雙肚拉莫斯嗵嗵嗵地走下舞臺之後,傑庫斯便打發我們走進觀眾中間兜賣這些小禮品。我們在人群中走來走去,讓人們仔細看我們的東西,要是他們願意,就由他們買去。我的同伴小人負責電影院的後排,我負責前排。就這樣,幾分鐘後,正當我漸漸產生懷疑的時候,我來到了兩個小男孩的面前,整座電影院裡惟一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長得很野,是那種從他媽媽那兒偷錢收買恐怖漫畫、夢想著長大了當吸血鬼的孩子。另外一個則安安靜靜的,但同樣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是那種不假思索就會偷一個吸血鬼蜘蛛的孩子。
“這個玻璃雕像多少錢?”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天真的斯蒂夫·豹子指著我托盤中一個可以吃的雕像問。我渾身顫抖,竭力穩住我哆哆嗦嗦的手,拿起標籤讓他看了看。“我不認識字。”斯蒂夫說,“你可以告訴我它多少錢嗎?”
我看到了達倫臉上驚訝的表情——活見鬼!——是我的臉。斯蒂夫已經明明白白地猜出小人有些古怪,但是我沒有他那麼精明。那個年少的我不明白斯蒂夫為什麼要撒謊。
我匆匆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留下斯蒂夫跟年少的我解釋他為什麼裝作不識字。如果說我早些時候只是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現在我則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看著年輕的我的眼睛,看到我自己年少的樣兒:年輕、愚蠢、易受欺騙,這是一種與眾不同、叫人震撼的感覺。我認為並非所有的人都還記得他們小時候真正的樣兒。大人們都認為他們記得,但是其實他們並不記得。照片和錄影帶並不能捕捉到真正的你,或者讓你回到你曾經的生活。你只有回到過去才能切實體會出其中的奧妙。
我們結束了兜賣,回到後臺重新換上另外一個裝滿了一些新玩意兒的盤子,盤子裡的東西主要根據接下來上臺表演的演員而定——祖絲佳、神手漢斯,然後是暮先生,他像是一個從暗夜的陰影裡冒出來的幽靈,玩耍著他的狼蛛八腳伕人。
我不可能錯過暮先生的表演。乘傑庫斯不注意,我悄悄地挪動腳步,來到舞臺的側翼看著舞臺上。看見我的朋友和導師令人吃驚地走上舞臺,白蠟一般的面板上罩著一件紅色的斗篷,滿頭橘黃色的頭髮,臉上留著一道醒目的傷疤,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再次見到他,我真想衝向舞臺,張開雙臂將他抱住,告訴他我是多麼想念他,他對我是多麼重要。我想說我愛他,他曾是我的第二個父親。我想和他開開玩笑,數落數落他那不自然的神態,他那蹩腳的幽默,還有他過去珍視的驕傲。我想告訴他斯蒂夫曾經怎樣捉弄了他,還想輕輕告訴他到頭來怎樣被欺騙了,而死得一文不值。我相信他一旦不再生氣,他會明白其中滑稽可笑的一面!
但是我們倆之間不可能進行交流。即便我有舌頭,暮先生也不會認出我是誰。在這個晚上,他還沒有遇到一個叫做達倫·山的男孩。我對他來說我誰也不是。
於是我就站在舞臺側翼繼續看著他,看這個曾經在如此多方面改變了我的生活的吸血鬼這一次即將決定我命運的演出,看他測試八腳伕人的本領而給觀眾帶來的一陣陣興奮,品味他這一場即將改變我人生的表演。他第一次說話的時候,我渾身戰慄起來——我已經忘記了他的聲音是多麼渾厚——隨後就留心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