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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蘊面色難看地哼了聲,看著面前說話的男子:“誰讓你坐下的?”
“沒空位了嘛,大不了一會銀子我來付。對了,我還有個朋友在長安當官,他就曾在戶部侍郎的家宴上見過陸儀。”不管夕蘊怎麼瞪,那人就是渾然未覺地繼續說著。
“你的朋友還真多啊!”夕蘊咬牙切齒地低語,臉色已經由青轉黑。
“哈哈,你朋友當的是什麼狗屁官,沒事跑人家家宴上去幹嗎?”錢小弟擊桌大笑,若無其事地賣著天真。反正在揚州百姓眼中,他向來都是沒有修養的,也犯不著裝腔作勢。
另一邊,那人也發現自己的說辭有些前後不一了,笑容僵持了一陣,堅持說了下去:“呵呵,是挺多的,我就是以朋友多出名的。說起來,我最後還有個朋友,他跟我說,前些天是真的在聚錦樓見到和你喬嵩在一塊……”
“烏龜!你要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我揍,那就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夕蘊單手扶著脖子,用筷子輕敲了下杯沿,衝著眼前這不長眼的笑言道。
“這就走,這就走,發什麼火呀……”
說著,他偷睨了兩眼夕蘊,跌跌撞撞地起身,正欲離開,又被叫住了。
“烏龜,聽說你老婆新買了條狗,你要是不想我再去搶來烹了,那就別忘了替我付銀子。”
“烏龜”連連點頭,冷汗瑟瑟地提著錢袋往櫃檯邊走去。彷彿又見到了上一回,夕蘊跑來搶狗時的場景。
看著他的背影,錢小弟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原來就是上回被咱們搶狗的那個烏龜啊!”
這樣一說,錢小弟就有了幾分印象。那是他去萬漠家小住的時候,那人跑來把萬漠的畫大批特批了一番,而後又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跟鬼畫符一樣的作品,落款上倒是很嚴謹地寫著“吳歸”二字。萬漠姐夫是個老實人,應承幾句把他打發了,姐姐咽不下這氣,帶著他和萬謙鎮到“烏龜”家裡。眼見沒什麼好砸的,就搶了只狗回萬府烹了。
“別笑了,我都不敢回展府了,煩死了。”見人走後,夕蘊的氣勢立刻就軟了下來,哭喪起了臉。
“沒看出來啊,居然還有讓你怕的人。”這事讓錢小弟覺得新鮮極了。
“奸詐啊奸詐,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不止商人奸,連書生也開始走奸詐路線了。那群死東西居然真把我給賣了,我只是讓他們寫陸儀的事嘛,為什麼連我都不放過。”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夕蘊真想仰天長嘯發洩一番。
錢小弟故作深沉地搖頭,重重嘆了聲:“哎……姐,我們不能用逃避來解決事情,面對吧!”
“展越浩為什麼偏偏選在今天回來……”
“姐,因為有了你和姐夫的強強聯手,這個月的‘揚州雜聞’賣得很好,你能分到不少銀子的,所以儘管那些書生賣了你,但是你賺了。”眼見姐姐還在發瘋,錢小弟無可奈何,只好下了劑猛藥。
那效果真是相當得好,很快,錢夕蘊又巧笑嫣然、精神奕奕了。
正當她剛打算離開茶館,回府勇敢面對現實時,茶館角落邊一陣小小的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不是偷,我只是想要借來看看。”有個聽起來文文弱弱地聲音解釋著。
“被我發現了就是借,要是我剛才沒有發現呢,根本就是偷嘛。”對方壓根不聽他的解釋,一臉凶神惡煞。
夕蘊皺了皺眉,打量著那個一襲黑衣的背影,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卻記得那個身影。剛才她還無意中瞥見他在樓下街上救下一個被路人圍毆的小乞丐,好像還贈了小乞丐幾兩銀子,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做偷盜之事的。
想了會,眼見那個大漢的氣勢越來越兇,夕蘊還是沒能容許自己置身事外。
“哥,你怎麼又跑出來了,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胡亂逛,會害我擔心的。”邊說,夕蘊邊以袖掩面,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相,轉首看著那個大漢,用著軟軟地嗓音賠著不是:“這位大哥,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家兄他的腦子有點……總之,您別介意,放過他吧。”
活脫脫一個惹人憐愛的姑娘,又生得俊俏,一番軟儂細語擾得人酥酥麻麻的,也引來一旁不少“正義之士”的鼓譟聲援。那位大漢縱是再兇狠,倒也不至於當眾為難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只好揮揮手作罷。
待到夕蘊回神時,連自己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才發現錢小弟早就機警地把那男子拉出了茶館,正在門外衝她暗暗招手。
做戲做全套,夕蘊很是有禮地欠了欠身,道了幾聲謝,一步一回頭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