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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傻啊,或許也是一種福。
好吃好喝好睡,等哪天要死了,死時再說。
而他們這些人,大概總是想的太多,反而多了憂愁。
黃濤的手指夾著煙,終於把定格在窗戶上的視線移回了視內,看了老馬一眼。
“怕了嗎?”
這話不是嘲笑,只是隨口的一句,像是老朋友聊天那樣。
只有當事的兩個人才清楚這其中的含義。
老馬憨憨地笑了笑。
“怕啊,怕我們兩個死不齊,留了一個在世上可怎麼好。他要是死了,我保準也活不了,可也不能死啊,家裡上上下下十幾口,要是我們都死了,誰給他們送錢回去啊。
可要留下他,我還真會死不瞑目,這傻小子,又蠢又笨的,什麼事都擺臉上,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幾根腸子,留這麼個禍害在世上,叫人怎麼能放心得下。”
老馬說的是小馬,黃濤不語,是啊,他們這種人,怕什麼死呢,怕的是留下來的東西。
老馬話有些多,他進北堂這麼多年,黃濤都沒聽過他說過這麼多話。
做他們這行的,做的多,說的少。免得說錯什麼給自己招禍。
不過今天晚上,老馬就跟交代後事似的,一個勁的說著,明顯把黃濤當成了知心大姐。
黃濤也不吭聲,偶爾視線在老馬臉上掃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瞅著自己的菸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在沒在聽老馬似乎也沒管,好像只要自己說出來就痛快了。
他們老馬家的這兩匹馬,說來可憐。
老馬父母死的早,四歲的時候就是小馬的爸媽養著的,小馬家人多,上上下下的,兄弟姐妹,算上老算上小,足足有十好幾口人,可就算這樣,小馬父母也沒讓老馬餓死,有小馬的一口,就有老馬的一口。
可雖然他們沒有讓老馬餓死,卻也不能給再多,連吃飽都不行。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給不起。
這麼個大家庭,小馬爸媽又都是沒有文化的人,平常就擺擺攤,小馬媽賣水果,小馬爸就在一旁擺了個煎餅攤,這麼兩個攤,要怎麼養活一大家子人。
可偏偏好人沒好報,禍不單行。
五年前小馬爸查出尿毒症,那就是一燒錢的病。
反正過程很艱辛,甭管怎麼著,後來老馬就進了北堂,老馬起初瞞著家裡,可那麼大把大把拿回去的錢,誰不起疑。
老馬也表了態,自己不偷不搶,這錢路來的正。
說這話老馬其實有些心虛,進了北堂,比偷啊搶的嚴重得多。
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直接給交代了。
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麼被小馬知道了,又是威脅又是懇求,然後就是小馬也進了北堂。
小馬爸的病還在治著,家裡那一大家子的人也不能餓死,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所以老馬也由著他去了。
老馬原本指著多混兩年,多掙點錢。
可誰成想,居然被上面看中,挑到這次任務裡來,還兩人一起來了。
老馬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是點背還是哪座祖墳給埋錯了地。
命運怎麼就抓住他不放了呢。
老馬一頓傷春悲秋,黃濤只細細地聽著,也不插話。
要比起可憐來,那真是沒法比。
所以他不比,也從不跟人說。
“對了,濤哥,你當初怎麼到了北堂呢?我記得你好像不是羊城人。”
一個北京娃,何至於到了羊城,還進了北堂。
黃濤從來不跟人提起,反正也沒有人問。
這老馬,似乎還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呢,這讓黃濤一時之間有些怔忡。
剛來北堂那會,黃濤連覺都不敢睡,怕晚上睡覺說夢話的時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他不睡覺就想問題,把所有別人可能問他的問題都在心裡問了自己百來遍,然後又把那些公式似的答案給背的滾瓜爛熟。
可哪成想,根本就沒有人要問。
他的問題白準備了,答案也白準備了。
直至現在,黃濤都已經有些忘記了那些日子,當然,也忘記了那些背得熟透的答案。
猛不丁地被馬老這一問,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忘記了。”
是真的忘記了。
他們一個個本事的,能耐的,太子路鋪起來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