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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個倒黴地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正待問他,卻聽車外傳來一個硬綁綁的聲音,“公子回來了。”
我挑開簾子,見一人走了來,一臉嚴肅且恭敬地立在慕瞳馬邊。慕瞳也應了聲。
公子!?
我驚愕中有些鄙夷,想來這朽木騙吃騙喝的技術經十年錘鍊已經發揮到如此的精深地步,居然能騙進玄鷹騎,以前未曾在他身上下過大注,還真是失策。
“公子……”我已挑起車簾,跳了下去,依然如從前一般將這兩字拖得老長。
慕瞳也已下了馬,端端地負手而站,那形容還真有幾分貴氣。他整了整袍子,朝我這邊笑道:“天生的,你以為我這氣質是憋出來的嗎?”
正如慕瞳所言,有些東西是可以騙的,但是有些是怎麼也憋不出來的,比如說那些遊走在全身的血液。
幼時,便覺得慕瞳雖如市井之上眾多孤兒一樣衣不避肘、食不裹腹,但卻又與一般的小破孩兒不一樣,怎麼形容呢,可說頗有幾分氣魄,他不偷不搶不乞不討,看起來吊兒郎當,可遇事仗義很有見地,那時我便覺得若是朽木也是截可雕的朽木。現在看來,我還是挺有眼光的。原來他的身份也真如我的眼光一樣,很不一般。
見今雖是大兆天下,國勢卻已不如從前。幼帝當政,其實路人皆知當下手握大權的卻是丞相沈熬。說到這位丞相卻有段傳奇,沈氏上去三代原本就食朝廷俸祿,但最大也就一個郎官之職,到了沈丞相出生之時,竟然天降瑞相,福光整夜繞在沈園不去,無人不說沈家出了個文曲星。往後十年真就應了這話,沈熬十歲便入太學,十五歲便中狀元,再五年後便已官至尚書。現年已步入天命之年,但,唯一的憾事是幾個兒子中竟沒一個能比得上自己的。
這些其實都是我閒時聽來的,是真是假我自然沒法兒去深究,可是讓我欣喜的是那幾個不中用的兒子中竟有一個坐在我面前。是了,他便是慕瞳,那截可雕的朽木,然則他的父親可不如我這般好哄。
說到慕瞳的身世卻也無限悽慘。
他是沈熬的兒子,卻是個私生子。他的母親也算得上個大家閨秀,但正因為與他父親的一段情卻賠上了自己的一生無憂,直到仙去之時她都不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身在何方。痴痴地等,痴痴地盼,終究將自己化作了一棒黃土。死前她拉著自己兒子的手,含了一眶的淚囑咐著讓他千萬別負情債。
十年前,不過七歲的慕瞳被遺落在金湯城,獨自活著,本來覺得此生也就如此了,卻不曾想到,母親等了一輩子的人卻找到了自己。
他說那一年,春風料峭,吹得落花漫天都是。他站在風中,強忍著眼中的淚向來人吼道:“我不是他的兒子,你們給我滾遠點。”他早知道,自己母親等候的人其實只是個負心漢。然而卻如來人所說,他身體裡終究流著那人的血,這是怎麼也洗不去的。而且那塊麒麟玉便是證明,雖然已經被本人我不小心摔了個殘廢。
如今才知道,那時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只是因為被人綁走了,真真不是棄我而去。我這顆受了十年傷的心肝,總算得到了修補。
如此多的話,想來是他喝多了。望著桌上東倒西歪的酒壺與撐著腦袋的慕瞳我頗有些得意,酒量上我可不輸他。其實他的酒量已經算不錯了,能逼得我頭昏乎乎的這世上沒幾人,他算一個。也就多瞧了他一眼,那臉上的微紅稱著蜜色的肌膚,像古瓷一般鍍了不斐色澤,而那一慣相隨的笑意卻沒能找到,雖肅沉了些,但卻讓人自在舒心了不少。
我不由得一笑,本要揶揄一番,帳外卻起了一陣腳步聲,片刻便到了賬外,接著便有人詢了句可否入內。前一瞬還沉著的眉眼頓時揚了起來,眼也睜了開,那張木雕似的笑臉又重新回到了眼前,便聽他道了聲“進來”。
兩個卒子已抬著一個頗沉重地東西走了進來,我晃了晃頭,清了清神,辯出那東西是木的,有頭有背有面,不是張榻是什麼,我頓時一愕,靈臺明朗了些,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緊隨卒子而來的,正是日前在營外見到的男子,也是前日在金湯城酒樓裡飛簷而下的男子。聽慕瞳喚過,好似叫“香橙”,香橙,就有人叫這名字。
“王爺讓卑職搬來的,是隋公子今晚要用的。”香橙答道,自第一次見面以來,他臉上都無他表情,好似被人下了咒一般,就連說話時也只有兩片嘴唇在翻動,連嘴角也沒有顫一下,看著七分怪異三分滑稽,真可惜生了幅好皮囊。
但如今糾結他的名字真有些不理智,雖然有些頭暈,但我尚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