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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而又陌生的雙瞳真真切切的印在她的視線裡,她顫抖著蒼白嘴唇,渾身冰冷。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的臉,修長的雙腿幾步跨進她的面前,聲音恍如隔世般響在她頭頂:“我回來了,尓爾。”
裴爾本能的往後讓了一步,避開他的氣息。抬眸淡淡的迎接他的眼睛,那裡如深邃的湖水,幽黑深遠。
曾經設想過無數遍再相見的是怎樣的場面,或是激動的哭泣,情緒失控;或者發瘋似的捶打他的胸膛,直到筋疲力盡;抑或者一巴掌打出去。
可是,現在,她安靜的站在他面前冷默的笑 ,“回來的正是時候,給我爸磕個頭。”
“對不起,”他的聲音苦澀暗啞。“回來晚了。。。。。。”
“不晚,一點都不晚,慕楊。”一字一頓,似嘲似諷。
慕楊深邃的眼睛暗了暗,脫下外套包住她溼透的身體,聲音低沉,“穿好。”
“我不冷。”明明凍的發抖的身子。
他按住了她拒絕的手臂,“不要逼我。”
“你這樣,我會誤以為你一直沒變。”
“彼此彼此。”
她撇了他一眼,蹲□子,黃色的金元寶丟入火山中,手指扣著相框子,微微的發白。身後一片熱鬧被阻隔。
“慕楊啊,真的沒想到你會回來,太意外了。”
“我們相聚那麼遠,是誰給了你訊息?”
“唉,唉,二哥,最後一程,這個孩子始終回來了。”
“。。。。。。”
裴爾將最後一塊元寶融入,火光漸熄,小叔將一塊乾淨的塑膠袋撲在了潮溼的地面,其後膝蓋入地的聲音咂咂地響在墓地。原本可充分容納兩人的石階,頓時擁擠起來。裴爾一愣,隨後往旁挪了挪。
“二叔!”低沉的男音比他的膝蓋跪地之聲更沉。
他跪著,手指掐進了手心。
綿綿的細雨不知不覺的停息,陰霾依舊,空氣卻漸漸乾燥起來。從出殯開始下著的細雨彷彿因為他的出現而停息。
爸爸,是你嗎?
他回來了,你不再哭泣了,是不是?
裴爾對著暗沉的天空,苦澀的淚流進心裡。
慕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紅著眼睛站起身,臉色冷如冰霜。
裴爾將抱在懷裡的照片交給哥哥,轉移到他的位置,跪在塑膠帶上,磕了三個頭,溼透的衣裳,滴水的短髮,狼狽又羸弱。
慕楊盯著她,而她始終以額頭回禮,一閃而過的痛苦沒入眼底而後恢復深沉,入鬢的濃眉緊皺。
在場的人全部磕完頭後,一切事宜皆妥當,小叔點起鞭炮,頓時空曠寂寥的墓地噼裡啪啦之聲徹雲霄驚起了林間飛鳥。
眾人在鞭炮聲中緩緩走下墓地,裴爾回望那片人去地空的寂寥之地,心酸刺進心臟,淚水噴湧進眼眶,崩潰的失聲,“爸爸,我們回家了,你為什麼要留在那裡?”
她哭泣,瞬間潰不成軍。
慕楊開車門的動作戛然而止,身形凝固。
她悲慼的哭泣,聳動的肩膀極力忍耐。大舅扶著她的背,整個人筋疲力盡的跟著他的力量進了車,寒風被拋棄在外。
車子緩緩的開動,天空放晴了,孤冷的那方墓地漸漸的飄向身後。裴爾有點麻木的靠在右側的車門上,懷裡的照片被手握出點點的溫度。
他眯著眼睛在後視鏡裡看著那張蒼白的臉龐,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墓地離家不遠,開車20分鐘即回。
車輛駛入村口,地上鋪了小一攤稻在燃燒,前方小叔的車從火裡開過去,慕楊接著開過,這是習俗,送亡者下葬後燻走晦氣。進入寬闊的村道,熟悉至極同時又陌生至極的漂亮建築慢慢的從眼前走過,方向盤上的手微微出汗。
道路盡頭那幢二樓小洋房進入眼簾,樓前路口圍著許多人,男男女女,老人孩子。認識的,不認識的。慕楊將車停穩,黑色的耐克踏在地面上,胸膛急促的起伏。
他關上車門,兩隻腳完全站定,前方人群立刻炸開了鍋,驚訝,抽氣,疑問聲不絕於耳。人群裡一箇中年婦女滿面淚水,張著嘴,望著他欲喊出聲卻只能激動的抽泣,搖搖欲墜。
慕楊眼底發紅,邁著大步伐往那女人走去,還未近身,那女人已經撲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慕楊,你二叔沒了……。”
他緊繃的臂膀小心翼翼的摟著,不讓她攤到在地,絕望的哭聲震得他的耳膜生疼,他收緊雙臂,抱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