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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媳婦在猶豫什麼,若是小兒子的話,她恐怕已經答應了。之所以會猶豫,不過是覺得老二年紀大了,再讀書的話,浪費了家裡的錢。倒不是說媳婦偏心什麼的,只是鄉下人過日子,精打細算慣了,換著任何一戶人家,恐怕也不會動送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去唸書的念頭。
那不是去唸書,那是瞎糟蹋錢。
可望著二兒子忐忑的眼神,盧明海覺得自己應該說話了。就算是瞎糟蹋錢,他覺得也該圓兒子一個夢想。
“就是老大,這幾年恐怕是要苦了你,本來你的親事就……”說到這裡,盧明海有些愧疚地望向盧廣義。
盧廣義道:“爹,你就別說娶親的事了,最近這兩年我不想再談成親的事。”
知道裴家那件事的陰影還沒有過,盧明海倒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梅氏也不是拎不清的,男人明白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是以後的日子大概是要難了。
盧嬌月有些接受不了,為什麼這事本是她提出來的,可家裡人商量來商量去,竟完全將她撇在一旁。
不就是銀子的事嗎,她這裡還有這麼多。
她心裡有些難過地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盧明海望著女兒的眼神欣慰,卻依舊堅決道:“月兒,爹能明白你的心思,可你大哥說得沒錯,家裡不能用你的銀子。這些銀子你攢起來做嫁妝,你兩個弟弟讀書的錢,爹和你大哥來想辦法。”
“可是為什麼不能用我的?”盧嬌月有些委屈。
“你這一兩年也要出嫁了,當女兒的供著兩個弟弟唸書,你讓你爹和你哥還有什麼臉見人?”
“可是——”
盧廣智這時站了出來,拉了盧嬌月一把:“行了姐,你就聽爹孃和大哥的吧,咱家這麼多男人,沒道理用你的錢。對了,爹,娘,我這裡還有些銀子,加起來也有十兩,這是我去年去縣裡打零工賺來的,應該夠我和小弟一年的束脩了。我想過了,我也不念久了,就唸三年,若是三年還念不出來,我就跟小舅舅學著做生意去。”
他將懷裡的銀子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二房兩口子則是看著桌上的銀子,久久無法出聲,眼神也越來越愧疚。
他們想到自己之前猶豫,恐怕老二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才想著自己偷偷掙錢供自己唸書,他們做爹孃的竟然忽略自己兒子如斯。
還是女兒瞭解自己弟弟在想什麼,若不然她何至於提起這事。
“老二……”
“好了,爹孃大哥,這事就這麼著了,我讓大姐幫我和小弟縫兩個書袋去,到時候好去學堂用。”盧廣智笑著道。
說完,他就拉著盧嬌月走了。
去了盧嬌月屋裡,他鬆了一口氣,對她笑了笑:“剛好藉著機會,把銀子過到明路,娘也沒問我銀子是哪裡打零工掙來的,估計以後也想不起來問。”見盧嬌月不說話,他又道:“好了,大姐你就不要再想這事了,爹和大哥說得有道理,咱家不能用你的錢,你畢竟是個姑娘家。”
盧嬌月還在委屈中:“可咱們不是一家人嗎?為什麼要分得這麼清!”
“就是一家人才不能用!姐你有沒有想過,咱家幾個大男人,個個都有手有腳,用你的體己銀子像什麼話。再說了,你就不怕養成我們好逸惡勞,以後沒銀子就伸手管你要的惡習?我雖沒有念過書,但聽學堂裡先生講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咱們要自己立得起來,以後家裡才會越來越好。家裡越來越好,你以後嫁人了腰板才硬。”
好吧,盧嬌月不得不承認弟弟說得很對。看來她以前的想法,該適時改變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說得真好!
杜家人不就是因為用她銀子用習慣了,她上輩子才落得那種下場。雖這種說法不能用在這裡,但盧嬌月也希望以後個個兄弟都能有出息。
按下不提,既然已經決定的事,二房兩口子也不再猶豫,抓緊時間就將這事辦了,也好趕上開春私塾裡收學生的時間。
大溪村是沒有私塾的,倒是鄰村有一個。小時候盧廣智便總是去那傢俬塾偷聽先生給人授課,所以就將兩人啟蒙的地方定在了那傢俬塾。
盧明海親自帶著兩個兒子走了一趟,讓先生看過以後,送去束脩,這事便這麼定下來了。
一個人一年的束脩差不多要五兩銀子,兩個人就是十兩,也難怪之前梅氏會那麼猶豫了。
到底事情已經定了下來,接下來應該想得是怎麼供兩個小的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