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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佰春說:“把你從盧思峰帶回來的那幾天,你叫我天天哭天天喊,我打孃胎出來還沒哭得這麼慘過,眼睛後來腫得比核桃大,睜也睜不開,我還以為自己會哭瞎掉。”
歐意如聽見這人在自己懷裡放聲大哭的聲音。“那你現下,為什麼還哭?”
施佰春想忍卻忍不住眼淚,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哭鼻子,怎麼想怎麼彆扭。他低吼道:“我哭你醒來不成嗎?”
歐意如抬起手來,頓了頓,放在施佰春背上輕輕拍著。安慰人,似乎是得這樣的。輕輕的拍,直到啜泣聲小了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粵華死了,大師兄現下連屍首也沒找著……歐意折梅被武林盟主侮辱了一番……”施佰春嚎啕大哭了好一會兒,歐意如一直拍著她的背。直到最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聲音漸歇,她還是埋在歐意如的胸前,吸著鼻子,不願離開。
歐意如咳了幾聲,緩緩說道:“那天血衣殿垮下,我情急之下推開皆如蕭,被燃火的樑柱壓住,後來失去意識……隱約間似乎聽見皆如蕭說,他和你當年的約定還有效,他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後來便什麼也不曉得了……”
皆如蕭所說的約定是當日御劍山莊上,施佰春那時以為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將傷重的歐意如交託給皆如蕭,對皆如蕭的請求。
☆、第二百章:偷襲
她要皆如蕭從此好好善待白白,別讓失去自己的白白再有任何事。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皆如蕭一直記得。
施佰春眼眶又紅,她死命抱著歐意如不放。原來以為已經失去的東西如今重回身邊,那撲天蓋地而來的喜悅將施佰春完全打垮,她覺得自己快滅頂了,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美好。
施佰春突然想,改天要去還願才成。原來那間月老廟平安符真是有用,難怪無論安產、出入平安、仕途升遷、甚或姻緣,樣樣都囊括在一方小小紅錦囊裡,求什麼保什麼。(才不是廣告詞語,信則靈不信則無啊。)
“施佰春……”歐意如低喚。
“嗯。”施佰春悶悶地應了聲。
“你哭得眼睛都腫了,是因為以為我死了嗎?”歐意如問。
“是。”施佰春吸了吸鼻涕,來不及的部分沾上歐意如褻衣,加上眼淚,弄得歐意如身上溼漉漉黏糊糊的。
“我死了,你很傷心?”歐意如再問。
“是。”施佰春答道。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如何?”
“選一塊風水寶地葬你,搭一間草蘆陪你,一生一世,守在你墓旁,不離不棄,直至百年碧落黃泉,奈何橋前尋你。”施佰春說:“我知道你會等我。”
歐意如說道:“我的確會等你。”
施佰春嗚地聲又哭了出來。有時她覺得自己實在無用,眼淚竟大把大把地流,也不知自己傷心個什麼勁,人明明都已經從鬼門關前被帶回來了,可她卻還哇哇哭個不停。奶奶個熊,實在丟臉。
“我很高興。”歐意如淡淡說著,他還是拍著施佰春的背,聲音平緩而溫柔。“就算皆如蕭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只是因為可憐我才留在我身邊,那也無所謂。你能一直留下來,不離開我便成,其它我不管。”
想起這個施佰春一把火又上來,可也不知師兄死了沒,死者為大,便不罵人了,只是道:“你沒聽見我那日在懸崖上說的話嗎?”
歐意如靜了半晌,才道:“聽見了,可我怕你那時只是想讓我安心……”
“奶奶個熊!”施佰春又火了,抬頭怒視他家大醋缸,吼道:“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全都信,咱都走到這份上,老夫老妻了,你居然信他不信我?”
歐意如看著施佰春滿是鼻涕和眼淚的臉,凝視半晌,才緩緩撫住施佰春消瘦臉龐。“我信你。”
他低頭在施佰春斑白的發上一吻,柔聲說道:“我只信你。你的眼淚不會騙人。”
“歐意如,你是我施佰春這輩子最愛的人。”施佰春悶聲說。
“我知道。”歐意如說。
“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若是鍋,你就是蓋,我若是秤,你就是砣,咱今生今世都捫在一起,少一個不行,誰也分不開。”施佰春又猛地往歐意如懷裡撞去。
“嗯。”歐意如淡漠的臉上漸漸浮現笑意,掩不住的溫柔神情由嘴角眉梢漾開,柔和了整張冰霜般的臉龐。
他喜歡施佰春抱得他這麼緊,他喜歡施佰春往他懷裡撞,他喜歡施佰春說的這些話時紅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