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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高樓,引河水入內,江南水景庭臺樓榭,雕樑畫棟巧匠心思,將這天子腳下第一樓點綴得猶如天上宮闕。
鶯鶯燕燕、環肥燕瘦,隨手一攬,個個都美如天仙。薄紗裹身露出個紅褻褲小肚兜,妖嬈多姿回眸一望,便勾得客人眼一直,跟著姑娘走。賣笑的花娘與買笑的恩客談笑調戲,絳紗燈一上燈火通明,笙竹歌舞之聲便是徹夜不歇。
京城繁華景象盡在於此,醉生夢死的有、一擲千金的也有。更道:素來無人問明日,只有今宵酒相隨,若是得幸花下死,做個鬼也挺風流。
施佰春在裡頭轉呀轉地繞了好幾圈,可間間屋子都一個樣。
走過她身邊的姑娘朝著她嬌笑,她也笑了回去,姑娘手中輕羅小扇搖呀搖,搖起客人綺思無限,但施佰春可不是那些客人,姑娘才想走過來,她身影一晃,又晃到了別的地方去。
春波樓裡,有個地方叫春水閣,裡頭擺設什麼的和外面沒什麼兩樣,最不同的大概就是春水閣姑娘的閨房不像閨房,像琴室,一進門便見兩旁架了幾張琴,張張出自名家手筆,便是千金也難以買得。
施佰春躡手躡腳地踏進春水閣,整座春波樓明燈晃晃光燦耀眼,但只這裡幽呼呼地連盞油燈也沒上。
她從懷裡掏出一顆斗大的夜明珠,春水廳裡像多了顆月亮一樣驅離黑暗,頓時明亮了起來。夜明珠是從血衣教大殿摸來的,她臨走時本想多拿幾顆,可是那時素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說她要錢不要命,所以她只好作罷,就摸了一顆,想來他師兄應該不會介意額……
看著那幾張琴。是孃的琴……施佰春嘴角慢慢勾起了笑,撫著,撥著,令琴絃清清脆脆地響了聲。
一幕幕畫面浮現出來,這春波樓原本是施家大宅舊址……
當年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她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沒被告知太多,只曉得她孃的姐妹——當朝宰相皆丞相一家遭人陷害身陷囹圄,上上下下百餘口被下令滿門抄斬。
皆家百口問斬後輪到了他們。
那日,她始終記得,天下著小雪,一片灰呼呼地,地上也堆著雪,冷得叫人發抖。
娘說:“人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一生俯仰無愧天地,便足矣。”
娘又問:“伯春,你怕嗎?”
她當然怕了,她怕死疼的,娘會不知道嗎?
娘柔柔笑著,神情從來沒這麼溫和過。
娘輕輕對著他說:“疼,也要忍著,命可以輸給人,志氣可不行。”
後來刀落了,娘走了。
她,在雪地裡掙扎了兩天兩夜,卻記得孃的話,志氣不能輸人,再疼,也不能哼一聲。哼了,就輸了,輸給那個她沒見過,也不知道名字,卻害了施家百口的皆家百口的人。
就賭這口氣,她撐到神仙師父救了她。
施佰春雙眸低垂,眼裡流光迴轉帶著淚水晶瑩。想起以前心總會酸,對她那麼好、那麼溫柔多情又那麼愛笑的娘就這麼沒了。
殺人的人不明白,失去至親的痛是叫人刻骨銘心記得一輩子的,將心比心,又何苦作賤人命。
就當施佰春睹物思親之時,春水閣裡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細細的男子哭聲,施佰春覺得奇怪,便收起夜明珠隱去周身氣息,輕手輕腳如同做賊似地慢慢往裡頭靠去。
屏風後頭是張紅木床。有個男人趴在床沿,肩膀不停起伏,低低的哭聲從男人喉間傳出來,沙啞而悲愴。
施佰春眯著眼望了望那身影,認出那就是把他擄來這春波樓,說要讓她掛牌見客的現任春波樓主孜非。
☆、第七十三章:歐意雪?
孜非哭的是慘絕人寰,我見猶憐,
施佰春疑惑她覺得好生奇怪,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為什麼盤下施家舊址,把這改成青樓?
他這是跟施家關係好呢,還是有仇哇。
都晚了,要再不回去肯定會讓歐意如擔心,施佰春看了看外頭,歐意如服藥的時辰也快到了,不快走不行。
但就在她舉步離開的同時,從一旁的落地銅鏡裡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紫袍男子一手扶著額頭一手從臉頰邊緣拉出一張皮,他臉上的人皮面具薄而通透與施佰春臉上的人皮面具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只見他緩慢的將人皮面具取下。
裡面露出一張天資絕色的臉龐,施佰春當下下巴就掉地上了。
歐意雪!!她奶奶的,施佰春找了她那麼久她居然躲在青樓,還把她綁來是不是腦子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