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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許久以前給歐意如的,在月老廟求的平安符。保仕途順遂,保姻緣美滿,保身體康泰,保一世平安。保了這麼多,卻沒保得住她的白白性命。
施佰春執起那平安符放進自己懷裡,牙深陷入嘴唇裡,仔細擦拭白白身上髒汙,一心一意全放在歐意如身上,她要讓歐意如了無牽掛,好好的走。
施佰春溫柔而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在空蕩的房中響起:“趕明兒個,我去吩咐件白色衣衫幫你換上,你比較喜歡月牙色而不是全然素白,我會替你挑好……跟著再去買幾籠又大又白的大王包子,放在你身旁……讓你上路可以帶著吃……”
施佰春又狠狠咬上自己的唇,然而無論如何忍耐,閉起眼睛、搗住眼睛、壓住眼睛,眼淚就是不停掉,不停掉,怎麼也無法止住。
她真的失去這個人了。
失去這個一直以來圈著她、管著她,但同時也是深深愛著她的人了。
再也聽不見這人用咬牙切齒的語調,忿忿喊著施佰春這個名字了……
她的白白……
呆然坐在房裡半個晌午,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做,施佰春猛地回過神來。
她翻出一瓶帶著芙蓉花香的白色膏藥,沾了一點,輕輕地在白白臉上、手上、每一個遭受火焚痛楚的傷口塗開來。
施佰春低聲說:“這是我最新制成的膏藥,名字就叫‘回春膏’。功效神乎其神,能去腐生肌、藥到回春,鶴髮雞皮者能重回青春美貌,火焚燬者,也能容貌再生。這藥本來是想給你用的,你也曉得我長得慢,過幾年都還會是這個模樣,怕你到時嫌棄我模樣小,於是便做了這藥。
這藥抹上後便會和我一樣老得慢……然後我們回羅剎谷去……你捱著我、我捱著你……你慢慢變老,我慢慢陪你老……”
施佰春眼眶又紅,她歇了一下忍過去,才繼續為歐意如塗抹膏藥。
人已死,藥效無法人體催動新肌再生,可這藥好在有防腐之效,屍體腐去掩入黃土之前,她想能多久便多久,好好地再看看白白。
她貪戀著白白,只要望著她,就能想起白白對她的好,為她付出的一切。
這個人,是一世也看不夠的。
就當施佰春細心為白白塗藥時,屋外原本一直沒停歇過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令施佰春整個煩躁起來。
“……湘王……該殺……”
“……血衣教……留不得……”
“……得饒人處且……”
“……殺……”
爭執聲不斷,令人不得清靜,施佰春本就頭痛欲裂心緒躁亂,被外面那些吵雜人聲一催,胸口一陣激盪,幾番運氣也平復不下來。
施佰春下榻怒氣衝衝地往聲音來源而去,入了幾步之遙的大廳,開口劈頭便吼道:“你們這些人吵什麼吵,死了那麼多人還不夠,現下又要幹什麼,殺誰?誰要殺人?想殺人的站出來,老孃一刀先了結了他!”
突然間大廳裡的人都靜了。
施佰春這才瞧見一上戰場就暈倒武林盟主坐在廳堂大位上,旁邊或站或坐幾個人有些還是他相熟的朋友。
歐意冰雙臂環胸站得老遠,想必是不想瞠這淌渾水;小葉子和華桑在一起,身旁還多了塊礙眼的紅布溫玉;血衣教的大世小世兩兄弟則守在門口,一見她便恭敬地喊了聲:
“教主。”
還有幾個不認得的,施佰春淡淡瞥了眼,沒去注意。
施佰春從火場出來後邋里邋遢披頭散髮又滿臉灰黑,只有一雙眼睛被淚水洗過因而明亮得駭人。她睜著那雙眼,在瞧見被綁縛在柱上任人指點的歐意折梅時,眼裡一陣陰厲,怒火翻江倒海而來。
她走到歐意折梅面前,反手便是一巴掌。那掌帶著深厚內力,打得毫無內力的歐意折梅當場口吐鮮血。
“歐意如怎麼說也是你哥哥,你如今一把火燒死了他,滿意了?”施佰春如被激怒的野獸般,憤恨低吼著。
歐意折梅哼了聲別開了臉。“你一入此城本王便立刻找人命你過來,是你不理會。盧思峰上到處都是瘟疫患者,本王除掉這些人有什麼不對?況且你強闖盧思峰,才使五哥落得如此下場,怨誰!”
“殺人就是殺人,什麼藉口都是殺人!”施佰春怒視歐意折梅,說道:“你放火燒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們的親人從此以後該如何?失去至親至愛,以後又該如何活下去?”
“本王管你如何活下去!”歐意折梅也動怒了。“一切都是你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