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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見回去無望，自己又真是有些身軟乏力，頭暈目眩，只得回身靠床邊，道：“只是叨擾四小姐了。四小姐有什麼針線活，只管交給我。等我好一些了，就抽空做了。”
惜春見晴雯安分一些了，又囑咐了幾句，才領了妙玉一起往外走。
妙玉便問：“你是怎麼將她給弄到你這裡來？”
惜春便笑道：“起初我到怡紅院，跟二哥哥說要將晴雯挪出去，二哥哥只是捨不得，又嗔我多事。不得已，我只得將姐姐話又說了一遍，二哥哥這才信了，心裡也急，只怕太太立即就將晴雯攆了出去，便求了我將晴雯帶過來。又不能告訴晴雯實情，只怕晴雯脾氣不好，反倒要壞事，只跟晴雯說是心疼她操心太過，只讓過這邊來靜養幾天。又說太太這幾天查得嚴，以前生病還能勉強留院裡，如今只怕瞞不住，讓太太知道了，就不能不挪出去了，不如先就避到別處去，以免讓太太知道了。跟晴雯是這樣說。跟怡紅院中別丫頭卻是說我這裡因為入畫走了，缺了一個得力人，又有許多針線上活計要做，晴雯針線好，便借了來幫忙。到時太太來了，問起來晴雯又不二哥哥身邊，也就少了許多擔心。避過這一陣子，太太心裡順過氣來，加上二哥哥求著情，就好了。姐姐。你說我們這計可好不好？”
妙玉點頭笑道：“果然好。你這兩年學得越來越精了，也頗有些心計了。”
惜春不禁感嘆：“這府裡，若是想要活得輕鬆一些。也不能不耍一些心眼。你看，寶姐姐三姐姐她們，誰不是七竅玲瓏心？我還是笨那一個呢。”
妙玉笑道：“你也不是笨。我看那，你們姐妹當中，沒有心眼。就是你二姐姐，只可惜她命只怕也是苦。”
惜春驚道：“什麼？二姐姐也不好？”
妙玉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迎春事情還早，也不用過早提起這些，但已經提了起來，只得點頭道：“我只知道她將來嫁人不好。被欺負死了。”
惜春聽了這話，便低了頭，抹起淚來。
妙玉忙道：“這還早呢。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你看。尤家姐妹和晴雯事情，我們都能變一變，你二姐姐事情只怕也能變也說不定。你這樣倒讓我心裡也有些難過了。”
惜春這才拭淚，抬頭道：“你不知道，前幾天我就聽說有官媒拿了帖子來給二姐姐提親。只是被大太太回說大老爺不家。不好作主，才回絕了。看樣子。二姐姐議親是早晚事，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我只想著，咱們姐妹一場，眼看著就要分離了，相聚日子也不多了。心裡不免感傷。”
妙玉嘆道：“天下無不散筵席。不但你們姐姐妹妹後要分離，連我們也是一樣，終也是要分離。這時候你先就感傷起來，只怕以後你都感傷不過來了。”
惜春是聽不得這話，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如滾珠一般，紛紛落下，捉了妙玉手，哽咽道：“姐姐，我不要跟你分開！這府裡，我只當你是親姐姐一樣，別人也沒有你這樣關心我，跟我這樣要好。我只願跟你長長久久地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妙玉嘆一口氣，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捨不得。可是這也是不得已。佛理中，你就入了妄執劫了。你應該知道，天下好多事情，多是不圓滿。父母兄弟姐妹，再要好，也終有分離一天，生離死別，也是人之常情。你怎麼能因為這些人力不可強求東西，來傷心呢。”
惜春哭道：“我不管那麼多，我定要跟了你。再不然，我以後就落了發，跟了你做姑子，一起修行，再也不分開了。”
妙玉苦笑道：“我就是因為塵緣未了，還是帶髮修行，這修行之志並不堅定，哪裡有資格再帶你修行呢。再者，我這裡，還只是寄居，一切還得由你們府裡供給，若是府上怪罪，我這裡也無立足之地了。”
惜春道：“若他們容不下你，我就跟了你一起走，離了這裡，跟他們再也沒有一絲瓜葛。”
妙玉嘆一口氣，道：“你還是太天真了。你想想，賈府是公侯之家，京城勢力何其龐大，你一個千金小姐，跟了我離家出走，那不是跟他們明著叫板嗎？他們也丟不起這個人，我們這京城還有立足之地嗎？算了，這也不說了，那也都是以後事情，咱們也不用杞人憂天，自尋煩惱了。以後事情以後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也許自有出路了呢。好了，你也不用傷心難過了，這時候事情還沒來，就先愁起來，那也不知道還能愁到何時是個頭呢。”
惜春聽得有道理，便自將眼淚拭了，重收拾說話。
妙玉便問：“那司棋事情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