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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懂得這個憑空冒出的“她”是誰,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可屈坐在床沿的女子卻似自有感應般察覺到什麼,不再繼續呢喃著“弋南”二字,愣愣向他看過來。
敏銳如他,自然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這道目光,他微微一怔,慢慢走向床榻。
這是近兩年來,喻妃第一次在醒著的情況下容許皇甫弋南向自己靠近,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還是不能認得他,卻不再是以往那種發憷的樣子,甚至抬起手來,在半空中虛虛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
然後她含著笑意緩緩道:“我的弋南,長大後就該是這個模樣。”
自去年玉明殿重逢那夜過後,皇甫弋南從未再試圖讓她相信自己,如今聽見這樣的話反倒有些意外,頓了一頓才在床沿坐了下來。
他坐下的動作緩慢而小心,像是怕驚擾了她的夢。
喻妃沒有阻止,還是含著笑看他,眼眶微微發紅,“你是弋南嗎?”
皇甫弋南默了半晌,卻忽然搖了搖頭,“我不是。”
在她不相信他的時候,他曾一遍又一遍痛徹心扉地告訴她,他是弋南,他是她的弋南。而當她終於願意相信,他卻說了謊。
從前她不認他,如今,他不願讓她認他。
喻妃一直笑著,聽見這一句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眼底霎時泛起了淚花。她眼角的細紋跟著皺到了一起,怎麼也不好看,皇甫弋南卻看得出神,從她斑白的鬢角到她枯瘦的手,一點點細細瞧著,眼看著她湧出淚來,似乎想伸手替她拂去,卻最終沒有動。
他的眉一點點蹙起,微啟的薄唇發著顫,好似在掙扎什麼。
她慌忙抹掉自己的眼淚,點點頭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可你不是弋南,不是。”
他忽然站起來,猛地背過身去,久久未再回頭。只要看得仔細些便能發現,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骨節都在微微顫抖,似在隱忍剋制著什麼。
喻妃的目光落在他的背脊,一雙明亮的鳳眼忽然變得澄澈起來,她的嘴角微微彎起,不停重複著:“你不是弋南,你不是……沒關係,你不是。”
皇甫弋南的食指按在心口,在那裡,有什麼東西欲待上湧。他強壓下這口腥甜,咬著牙邁開了步子,一言未發離開了小室。
和暖的屋子裡,一身淡藍色衣裙的女子含笑望著他越走越遠越走越疾的背影,半晌後輕輕道:“孩子……”
☆、冬至陰謀
皇甫歷來有“冬至大如年”之說,冬至前不論皇室民間,大大小小的祭典層出不窮,真到了那一日,百姓做節,商人罷市,官不問政,在江憑闌看來,一點不比大年夜冷清。
近日裡,皇甫弋南總往何家別苑跑,她暗暗猜測喻妃怕是不成了,便思忖著要去看望看望。自從真喻妃被調了包,江憑闌已經很久沒去看過她,倒不是真有那麼忙,而是怕自己的行蹤被有心人記在眼裡,暴露了她藏身的位置,所以也就在王府裡做做戲,偶爾陪著假喻妃說說話。
江憑闌準備去何家別苑的時候,皇甫弋南因為忙著處理公文沒跟她一道。那一日,喻妃沒有瘋狂叫喊,也沒有到處奔走,只是一直拉著她的手,神色間淺淺欣慰。
她總覺得喻妃似乎有哪裡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回府後細細回想才恍然,喻妃的目光以往總帶著些痴意,而如今,那雙眼澄澈平靜,一點不像瘋癲痴傻之人。
江憑闌嘆一聲,終歸沒拿這事打擾近日裡心緒不佳的皇甫弋南,想想大約只是人之大限將至,難得清明吧。
冬至前日傍晚時分,神武帝跟前的公公忽然來了寧王府,兜了卷密旨,說是陛下宣江掌院即刻入宮,商議明日的院選事宜。
江憑闌心裡“咯噔”一下。
等差數列也得三項以上才能求證,她從前一直覺得延熹八年與十五年的院選說明不了問題,沒想到,真被皇甫弋南猜中了。
七年一期的院選,此前沒有絲毫風聲透露,又恰巧安排在百官休朝的冬至日……她蹙了蹙眉,心底隱隱不安。
宣召來得突然,江憑闌匆匆回屋換了官服,剛要一腳踏出府門,忽然被身後人叫住,“憑闌。”
她回過身去,以為皇甫弋南是要囑咐自己萬事小心,趕緊擺擺手搶著先答了,“放心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籠著烏黑的大氅,靜默站著不說話,眉眼間也沒什麼神采,像一尊覆了雪的雕像一動不動,就那麼看著她。
她品級不高,按規制穿緋色官服,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