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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頓好的?
怎麼聽著跟要上法場似的……
謝遲看在水煮魚的份兒上沒繼續逗她,讓下人把孩子們喊了進來,一道開吃。
那道水煮魚元明和元昕都不能吃,元顯元晉各自嚐了一筷子就喊著辣不再碰了,葉蟬和謝遲便吃了個痛快。
不過元顯元晉都很喜歡辣子雞丁,可能是因為這裡面用的辣椒不太一樣,辣味沒有那麼重,雞丁經過油炸又格外香,兄弟倆一邊吸涼氣一邊吃個不停。
……於是在晚膳之後,葉蟬讓小廚房上了一壺消火的涼茶,大家一起認認真真地喝了下去。
擔心明天要爛著嘴角上朝的謝遲還額外多喝了一杯,喝完之後咂著嘴感嘆:“今天那道水煮魚真不錯!”
葉蟬撲哧一笑:“那以後咱倆揹著孩子們開開小灶,專吃他們不能多吃的東西。”
話音沒落,她就感覺到了元顯元晉幽怨的目光。
。
宮中,皇帝在入夜時批完了奏章,盥洗後進寢殿躺了下來,快睡著時又忽地想起宗親入朝聽政的事。
他便讓人把最初擬定的單子又取來看了眼,草草一掃,數算出了明天是哪幾人進宮。
一個親王世子、三個郡王,外加謝遲。
於是前頭的“勤敏侯”三個字顯得格外顯眼,皇帝看了一會兒,竟莫名地想笑。
然後他搖了搖頭:“傅茂川。”
“臣在。”傅茂川走上前,皇帝把臉上仍還殘存著幾分笑容,隨手將那本名冊一遞,“去,讓禮部擬道旨,加封勤敏侯為敏郡王。”
傅茂川驚了一跳。
他左看右看,都覺得陛下彷彿只是一時興起?他跟了陛下幾十年,從未見過陛下因為一時興起封爵。
皇帝擺了擺手:“去就是了。朕早已經把這爵位許給了他,何必非得拖著。”
“……是。”傅茂川還是應得很遲疑,直至退到寢殿門口時他都還豎著耳朵,怕皇帝反悔,再有別的吩咐。
不過並沒有,傅茂川於是只好退出殿門,前去傳話。
寢殿裡,皇帝倚在床上靜了少頃,悠然地吁了口氣。
他當了這麼久的皇帝,近幾年時常會想,自己還有多少壽數繼續坐這個皇位。在這種數算裡,他有時也會回思過往,繼而覺得這皇位坐得實在疲憊,因為他一貫把自己束得很緊。
他想當一個明君,但明君真是難做。他一輩子都沒敢鬆氣兒,到頭來……
到頭來他不爭氣的兒子讓他絕了後,事情說不由得他左右便不由得他左右了。
是以近些天,他的心緒都很亂。他想謝迎、想元晰,偶爾也想想謝遠。可是故去的人再多想也沒用,他也時常有一些猶豫,問自己能否在這最後的命數里,活得稍微自私一點。
只要一點就好。他不會去建酒池肉林,也不會烽火戲諸侯,更不會做出什麼殘害忠良的惡事。
他只是想讓自己舒心一些,在不會傷及旁人的分寸裡,多給自己一點空隙。
所以,前天他下旨把先前放在寢殿裡的十二顆夜明珠送進了皇陵給元晰陪葬。那是元晰喜歡的東西,小孩子不懂太多,只覺得夜裡亮晶晶的很好看,可他當時慮及元晰是未來的儲君,生怕把他寵壞,就沒有給他,還給他講了一堆關於玩物喪志的大道理。
昨天,他由著自己的性子暫且擱下了奏章,在皇后的靈位前喝了一壺酒,跟她說了一晚上的話。她離開他快十年了,這十年裡他真想她啊,可是他不敢在她靈前駐足太久,因為案頭永遠有那麼多奏章在等他。
昨天得以去跟她說說話,感覺真好。他問她,阿迎還好吧?見到元晰沒有?阿遠應該也在那邊了,不過我讓人把他葬得遠了些,怕他氣你。
唉,梅氏的事,你勸勸阿迎。我知道阿迎對她沒那份兒心,可是她守了阿迎好多年,也不容易。
哦……你跟元晰說,讓他別害怕,輕鬆點。這孩子活著時很少玩樂,讓阿迎這個當伯父的多陪他玩玩。
還有,你可別先去投胎啊,再等我幾年,快了,咱一道走。
——說完這些,他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雖則虛度了整整一個晚上,可他覺得真是暢快。
所以今天,他想再任性一點,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
可他想不到還能為兒孫做什麼了,他們都在陰間,想待他們好真難。所以這恩典就給謝遲吧,那孩子不錯,讓他明天以郡王的身份入朝,免得他覺得自己矮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