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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總是看重血脈的,廢太子那麼不濟,皇爺爺也還是等他和皇太孫都沒了,才能考慮過繼之事。
父王的孩子又那麼多,他和元晉作為恪郡王府出來的孩子,大概原也不該在父王繼入皇爺爺膝下時跟著沾什麼光吧。
元顯這樣想著,覺得父王若把他們送回恪郡王府,似乎也沒什麼錯。只是,他很害怕。
恪郡王府對他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只知道現今的恪郡王是他們的長兄。但這位長兄在承繼爵位後就把他們這兩個庶出的弟弟送了出來,可見是沒什麼胸襟的人。他和元晉若現下回到恪郡王府,恪郡王容得下他們嗎?
若容不下,他們鬥得過他嗎?他們現下也才十一歲。
元顯這般想著,也想不到什麼法子來避免這一切。最終只得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將棋子一顆顆收了。
然後,他起身向外走去。候在外頭的宦官迎上來,看了看他的面色,小心道:“大公子,您身體不適?”
“沒有。”元顯搖了搖頭,“下棋下累了,我回房睡一會兒。”
那宦官就躬著身隨他回了房,元顯這一頭栽下去只覺得格外累,一下子就睡得天旋地轉。
他在夢裡渾渾噩噩地想,容母妃如今的身份也不低,如果她到時肯幫他們說說話,他們或許可以留下來吧。或者……至少可以有別處安置他們,不用讓他們回恪郡王府去。
可同時,他在渾渾噩噩中又無比清楚,容母妃不會的。
她早就不在意他了,不會管他去了哪裡。
是以晚膳的時候,葉蟬落座後一瞧,就發現元顯不在。
這種情況很罕見。一般來說,他們若不讓幾個孩子來一同用膳,都會提前跟他們說,孩子們若有事想自己用,也會提前告訴他們。一起用膳的時候,偶爾要人去催的則是元明和元晨,元明是經常讀書讀得忘了時辰,元晨則是性子太皮,玩起來顧不上吃飯。
元顯卻鮮少在該用膳的時候不見人影。
葉蟬便問幾個孩子:“你們大哥呢?怎麼沒過來?”
幾個孩子都搖頭說不知,葉蟬只好讓白釉過去瞧瞧。白釉這一去不要緊,片刻後折回來告訴葉蟬:“大公子睡得昏沉,頭有些熱,好像發著低燒呢。”
葉蟬一滯,忙道:“快讓太醫去瞧瞧,秋冬更替的,別病厲害了。”
謝遲則蹙眉說:“怎麼你去了才知這事?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麼的?”
這話白釉不好接,就低著頭沒吭聲。謝遲身邊的劉雙領即刻出去了,打算把大公子身邊伺候的都教訓一頓。
謝遲自然清楚劉雙領要去幹什麼,也只由著他去。因為元顯性子太好,平常對父母恭順、對弟弟們和善,對下人也仁慈。可這麼一來,下人們就容易懈怠。謝遲說了他兩回也不太管用,便只有他們替他給下人緊弦了。
葉蟬對這一點心裡也有數,想了想,跟元晉說:“近來多照顧著點你大哥,宮人要是幹活不利索,你也多替他提點。”
“……”元晉扯扯嘴角,“我可不敢。我前幾天教訓宦官,他還說我呢。他讓我性子別那麼衝,說叫人見了不好。”
說起這個,元晉很不服。因為那天,是他和元明元昕發現身邊的幾個宦官聚眾賭博,三個人就一起把宦官全教訓了一遍。結果大哥把房門一關單訓他一個,憑什麼啊!
他心裡正琢磨要不要跟母妃告這麼一狀,嚼完了一口雞丁的元昕騰出嘴了:“母妃放心,我替大哥盯著!”
他也發現了,大哥好像對二哥格外嚴格。要是兄弟幾個一起犯點小錯什麼的,大哥一準兒傳盯著二哥說!
元晉聽了朝元昕一笑,也就沒再告元顯的狀。葉蟬知道元昕魄力足,這事便也由著他去了,只是不由自主地用膳用得快了不少,吃完就先一步離了席,去瞧了瞧元顯。
山下的行館裡,謝遇在聽說元顯病了之後,樂了半天。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兩個孩子一定能著這個道!
在今上之前,本朝只有世宗皇帝收養了一個女兒,便是當今忠王的先祖。今上過繼太子算是破了個例,但這個例也是沒法子才破的,因為在廢太子死後,今上便再無別的子孫。
那待得謝遲繼了位,憑什麼還把那兩個孩子留在皇室裡呢?
謝遇摸索了好幾日,覺得謝遲一定也已思量過這個問題,思量過要把孩子送回恪郡王府,或者安置去別處。
他不能把這個契機平白浪費了。
如果他們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