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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驚轉為震驚,又從震驚轉為憤怒,突然撲上前來,伸手要來抓姜梨的臉,姜梨後退一步,永寧公主隔著鐵柵欄,沒辦法再抓到她,她只能徒勞的尖叫道:“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沈玉容側頭看著這邊,他聽不太清姜梨究竟對永寧公主說了什麼,使得永寧公主這般憤怒,他只是盯著姜梨,死死的盯著。
“雖然孩子是假的。但你當年對薛家所做的事情卻是真的。”姜梨平靜的道:“所以即便你告訴別人,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明日一早,你還是會被押付刑場,付出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永寧公主喘著粗氣,就像是一頭野獸那樣。她盯著姜梨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姜梨撕碎,她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永寧公主,”姜梨盯著她的燕京,“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你讓我這麼做的。”
“我?”
“你說……”姜梨的聲音溫軟又輕柔,在黑暗裡,卻漸漸渲染出可怖的色彩,她道:“我是小吏的女兒,你踩死我,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下輩子投胎,記得託生在千金之家。”
永寧公主先是疑惑,隨即如遭雷擊。
那一日早就模糊的話語,突然無比清晰地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本宮和沈郎情投意合,可惜偏有個你,本宮當然不能容你。若你是高門大戶女兒,本宮或許還要費一番周折。可惜你爹只是個小小的縣丞,燕京多少州縣,你薛家一門,不過草芥。下輩子,投胎之前記得掂量掂量,託生在千金之家。”
“記住了,便是你容顏絕色,才學無雙,終究只是個小吏的女兒,本宮碾死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你、你、你……”永寧公主忍不住後退一步:“你是人是鬼?你是薛芳菲?!”
“薛芳菲”三個字,終於觸動了藏在暗處的沈玉容,他慢慢的爬過來,隔著鐵柵欄看向姜梨。
姜梨沒有看他,只是看向永寧公主,突然勾唇,低聲道:“誰說不是呢?”
這般狂妄的、坦然地、勇敢的承認了。
“不可能,不可能……”永寧公主拼命搖頭,往後退去。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在做夢,或許只是她的幻覺。是她害怕薛芳菲來複仇所以想到的這一出,或者根本就是姜梨在嚇唬她,為的是給姜幼瑤報仇。
但怎麼可能?永寧公主心知肚明,當時薛芳菲死前,只有她和兩個婆子在場。那兩個婆子早已被滅口,世上除了她一人意外,再無人知道臨死前她與薛芳菲的對話。姜梨說的卻是一字不差,她若是嚇唬自己,這些又從何而知?
這根本不可能!永寧公主跑到牢房深處,像是懼怕到了極點,拒絕與姜梨對視。
姜梨看了永寧公主一眼,這個毀了她前生的女人,現在如此狼狽,戰戰兢兢,一句話就能令她如驚弓之鳥,這樣的永寧公主,突然讓她覺得索然無味,連報復都意興闌珊了。
姜梨站起身,往外走,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裙角。
沈玉容仰頭看著她,他輕聲問:“是芳菲麼?”
熟悉的眉眼,他的目光裡,帶了些震驚,帶了些希翼,又害怕又惶恐,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彷彿只要姜梨說一個“是”,他就有無窮無盡的話要對姜梨說似的,倘若姜梨說一個“不是”,他就有比天還要大的失望和委屈。
但姜梨只是低頭,用力一扯,裙角從沈玉容手裡掙脫開來,她看也不看沈玉容,往外走去。
夫妻恩情,早在當年還是薛芳菲的時候,就已經斬斷了。如今了卻命債,就再無關係,不屑於看,也不屑於聽,更不屑於回答。他的懺悔也好,執迷不悟也罷,道歉或是磕頭流淚,她都沒有半分興趣。
是不是薛芳菲又如何?總之和沈玉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姜梨走出了牢房,外面的雨還未停,獄卒討好的衝她笑,桐兒和白雪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出來了。三人往馬車走去。
待走到馬車面前時,姜梨一愣。
車伕已經換了人,露出的臉是趙軻。趙軻道:“大人請二小姐去國公府。”
白雪和桐兒面面相覷,姜梨已經輕車熟路的上了馬車,道:“走吧。”
她做完了這件事,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已經了了,按照之前和姬蘅的約定,他應該來取自己的命了。姜梨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世上沒有白白得來的好處,報仇這回事,沒有姬蘅,由她一人做來,想來不會像如今這樣順利。復出代價也是應該的。
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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