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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門口的兩個侍衛,“咚”的一聲,歪倒在門框上,抱著酒罈子呼呼大睡起來。
並不怪這些侍衛翫忽職守。實在是因為這座公主府已經被搬空了,既然被搬空了,也沒什麼人會再來。
趙軻和文紀對視一眼,順著房簷疾走,待到裡院時候,翻身躍下,落在院子的地面上。那裡,姬蘅早已站著等待他們。
他終於不再穿華美的衣裳,夜行衣看上去簡單利落,卻因為他的臉又顯得不那麼普通起來。他走到最裡面一間屋子,那是一間茶坊,只有一張矮桌,上面連茶壺和茶杯都被收走了,什麼也沒留下。
姬蘅順著屋子走了一圈,伸手在牆壁上一一撫過,待撫到一處時頓住。往裡用力一按,只聽一聲輕微的“咔”,那塊磚凹陷下去,緊接著,整面牆開始緩緩移動,以至於換了個面兒,露出一道門來。
姬蘅率先走了進去,文紀和趙軻緊隨其後。
那是一條長長的密道,沿途都有火把照明,放火把的燈筒也是極其華美,簡直像座地下宮殿。裡頭還有隱約的水聲,直到走到這密道的盡頭,空間豁然開朗,整個密室呈現在眼前。
這是一處私牢,因著到處都是鐵柵欄圍成的牢獄,光是看著,彷彿來到了刑部的牢獄。只是就連刑部的牢獄也未必有眼前的殘酷。地上到處都是血跡,還有腐臭的味道。甚至於有些鐵柵欄後的人影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死掉很久了。卻也沒有人將他們清理出去,就在這裡慢慢的化作一灘爛泥,就連最親近的人見了,只怕也認不出來。
牆上是帶血的鉤子,還有燒紅的烙鐵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水牢里老鼠吱吱亂叫,捧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津津有味的啃著。帶著鹽水的鞭子,長著刺的木馬,粹了藥的銀針,應有盡有。饒是文紀和趙軻這樣見多識廣的侍衛,見著眼前的一切,也忍不住有些厭惡。他們是侍衛,平日裡見過這些也就算了。可永寧公主是公主,看樣子,平日裡也並無什麼深仇大恨的人,卻要用如此手段折磨他們。
“找找姜幼瑤。”姬蘅道:“如果是清醒的,撈出來丟到姜家門口,如果已經不清醒了,把司徒的藥喂她一顆,別讓她死了。”
趙軻和文紀領命。要在這麼多死人和半死之人裡找姜幼瑤,並不是一件容易事。這裡所有人都黑乎乎,臭烘烘的,一時半會兒也真分不清。趙軻和文紀找人去了,姬蘅則在牢裡慢慢的走著。
他們臉上都稍微動了手腳,也不怕人一眼將他們認出來。不過關在鐵柵欄後的這些人,除了死了的,昏死過去的,剩下的活著的人,要麼已經被折磨的失去神智,手舞足蹈的在裡面唱歌。要麼還沒有失去神智,但已經沒了生機,就算姬蘅走過,也只是呆呆的看著,一言不發,像是不懂得求救的傻子。
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下,加之永寧公主的折磨,想來這些人也就早就斷絕希望。若說最希望的,怕是希望能來個人能給他們一刀,讓他們早些結束這無知己痛苦。
姬蘅漫不經心的順著牢獄走著,身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他的神色仍然自若,彷彿還是走在時人夜宴中,不受一點兒影響。
直到走到一處牢獄前。
那人像是早就聽到了聲音,一點一點的順著裡面往外爬出來的。說是“爬”,是因為自牢裡深處到鐵柵欄前,有兩道清晰的血跡,他的膝蓋處不知道怎麼了,鮮血都已經凝固了。整個人跪在地上,全身都像是從血池子裡撈出來的似的,分辨不清面目。
這人卻是公主府私牢裡,唯一一個有動靜的,看起來像個活人。雖然他的模樣十分可怕,但這人的一雙眼睛,卻十分清明,且執拗。他雙手拉著柵欄,連手上也滿是傷痕,隔著柵欄想要扯姬蘅的靴子,但好像又怕自己手上有血汙,便在姬蘅的靴子面前,停下動作。
姬蘅低頭來,正與這人的目光相接。
這人的臉上,全都疤痕和血汙,什麼都看不清楚,但這一雙眼睛,卻沒有沾上一點兒汙泥。他甚至努力朝姬蘅擠出一個笑容,即便這笑容在陰森的私牢裡十分可怕。
文紀那頭已經找到了姜幼瑤,趙軻剛走過來,見姬蘅在一個陌生的囚犯面前停下腳步。趙軻問道:“大人,這人……?”
那個人費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不知是因為被灌了啞藥的原因,還是因為嗓子暫且發不了聲,並沒有任何聲音出來。但還是能看清楚他的嘴巴,說出的話大約是四個字。
他說:請您,救我。
“帶他回去。”姬蘅道:“看司徒能不能治。”
“哎?”趙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