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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狹窄的水道已經淤塞,流速極其緩慢,水面上還漂浮了不少雜物,呈詭異的青黃色澤。
“這水道幾時淤塞的?怎不令人疏通?”楚子苓有些火大的問道。
“已,已有兩載了吧……”那屬官結結巴巴道,“往年都是大水一衝就好,去歲天旱,才淤了水道……”
這哪是一衝就行?沿著水道走了半天,楚子苓便發現,這段河道因地勢原因,被泥沙堵了,若不清淤,甚至可能變成死水一條。痢疾除了接觸傳播和食物感染外,最嚴重的就是飲水汙染。這種生活用水,若是有人倒入病患的排洩物,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楚子苓板起來了面孔:“瘟鬼居於水,水道不暢,瘟鬼不去,自要生出大疫!”
陪同幾人,嚇得都跪在了地上:“求大巫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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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關心城中疫情,邑宰也不敢前往疫區。之前他已尋了數名巫者,施法獻祭,誰料疫情沒能消退,倒是幾個巫者相繼病倒,這一下,更是沒人敢管。也不知宮中來的司疫,能否驅走這可怖瘟鬼。
唉,若是死了太多人,就算宋公待他不薄,怕也要問責免職,實乃無妄之災啊!
正唉聲嘆氣,就有人回來稟報:“大巫說要在城南設壇,祭祀瘟鬼,命吾等清理水道……”
“啊?”邑宰有些發怔,祭祀跟水道有何關係?
“大巫說那水道汙穢,方才引來了瘟鬼!”下人趕忙把聽到的話據實稟來。
邑宰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吾說怎會突然大疫!快,派人前往城南……不,先請大巫歸來,要仔細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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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疫病來源,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楚子苓回到了府衙,立刻著手安排。先讓邑宰派人清理水道,又命人採了草藥,熬煮白頭翁湯,以大巫施藥的名義,在坊間分發。因為要祭瘟鬼,周遭住戶皆不得在水道中傾倒汙穢,更不能飲用河水,需等做法完畢才行。至於病人排除的糞便,汙染的衣物,亦要以沸水浸泡半個時辰以上,另擇汙水道傾瀉。
連番安排,古怪的要命。但是宮中司疫的命令,誰敢不聽?邑宰也忙忙碌碌好幾日,才清出了水道,還奉命採買了一批灰石,碾碎了倒入河裡。
好不容易做完一切,大巫才終於開恩設壇。城南河道邊上,立起了高臺,擺上了三牲,高高的柴堆聳立,竟是要柴燎獻祭。
邑宰此刻也推脫不得,顫巍巍跪在了祭壇之下,不像其他大巫還要蹈舞鼓樂,那位司疫只是跪在壇前,長長咒祝,九叩三拜,就點燃了柴堆。然而火苗竄起的一瞬,烈焰沖天,幾乎照亮了偌大廣場,聲勢駭人,讓人抑制不住只想叩拜。
比往日快了幾倍,柴燎燃燒一空。大巫取了灰燼,撒入了重新開始湍流的水道中。宣告禮成。
受了數日施藥,又見了一番奇景,人群中隱隱傳來感恩的聲響,頃刻之間,就猶若風雷,響徹雲霄。站在那洶湧的人潮外,田恆看著正中腰背挺直,黑袍巫紋的女子。這場面,跟當日“靈鵲”之聲滿城,又有何區別?沒了之前沮喪,也不見那冷硬剋制的作態,那女子長身而立,裙裾飄擺,就如逃出了樊籠的鳥雀。
她怕是已經忘了,自己出宮為的是什麼。不為避禍,只為救人。旁人畏懼的瘟鬼,也要臣服退讓,避之不及。這樣的女子,何人曾見過?
那雙妙目望了過來,沉靜的雙眸中,多出了幾分喜意。於是,田恆也笑了出來,衝她頷首。財富權勢,又怎能比得過這些鮮活的生氣?
祭祀結束,一直肆虐的疫病,似乎也沒了氣力,開始消退。宋公交代的任務,算是完成大半。然而華元派人傳來訊息,楚國遣使,探察“巫苓”之事。
“還不能回去。”那抹憂色,又浮上了楚子苓的眉間,沒了刻不容緩的疫病,她又憶起了自己前來蒙邑的緣由。
“屈巫已經出使,如今快到陳國了。若是使齊,必會前來宋國;若是出奔,則會轉道鄭國。再等幾日,便見分曉。”田恆安慰道。
朝中,華元自然會替子苓遮掩,便是宋公,也盼著蒙邑疫情早日消退。這種時候,就算是楚國來的使者,恐怕也無法令宋公招她回去。而拖延這幾日,正是關鍵所在,只看屈巫如何打算了。
楚子苓也知道現在局勢,微微頷首:“那我再拖延幾日,等所有病人痊癒再說。”
疫情是開始消退,但是徹底結束,還要時間。
田恆卻道:“城中並不安全,我聽聞蒙邑城南有座漆園,不如到那邊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