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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苓猛地抬頭:“你尋到兇手了?”
“不錯。”田恆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事涉君位更迭,總有些蛛絲馬跡。”
自那日遇襲後,他便四處奔波,尋找藏在暗處的敵人。此事雖涉及三代齊侯更替,人人諱莫如深,卻也未必沒有線索。
當年懿公殺侄篡位,提拔了不少親信,誰料只四年光景,又因昏庸無度,被親信殺害。說起來,懿公之死是因失德所致,然而區區兩個車伕就能辦出此等大事,事後還能在卿士的默許下脫身,就頗有些古怪了。應是有人在幕後謀劃,才能在事後扶持毫無根基,逃亡衛國三十餘年的惠公登位。
而從這條線來看,當年恩師依附之人,定然既受懿公寵信,又得惠公信賴,也唯有如此,才必須藏起兩度背主弒君的陰私,並想方設法追殺恩師,斬除後患。
兩度得勢,又在今朝失勢的大夫能有幾個?而那造型別致的箭矢,更是致命的破綻。這等技藝,須得大匠才能打造,冶鐵雖各家都有秘辛,卻終究是個小圈子。冶坊中的人,哪能不知點根底?
一番探查,讓他找到了幕後真兇。兩朝受寵,今朝卻連上卿都未撈到,譚氏可能是如今最想靠大位更迭,重掌權柄的人了。而他們,扶持的恰好就是任姬母子,可惜公子疆入晉為質,壞了全盤大計。此刻改投公子環已是不成,齊侯又在楚、晉之間搖擺不定,慣用隱私手段的譚氏,怎麼可能放過子苓這個能影響君侯的大巫?
聽田恆細細把打探到的訊息說了個明白,楚子苓微微頷首:“若真是這等老謀深算之人,誣衊之事肯定不會這麼簡單,還要仔細想想應對之法才行。”
“正是此理。”田恆看了眼懷中一臉嚴肅的小女子,突然彎腰打橫抱起了人。
被唬了一跳,楚子苓連忙抓住了對方衣襟,穩住身形:“不是要商議正事嗎?”
田恆瞥了眼對方重新泛紅的面頰,微微一笑:“先治傷口。”
楚子苓簡直都要咬牙了,恨恨道:“我傷在手上!”
她又不是腳傷了,此刻摟摟抱抱,就不怕被人瞧見了?
“無妨,又不沉。”田恆故意掂了一掂,唬的楚子苓一下偎在他懷中,這才笑著向一旁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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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巫兒並未離開田府?”聽到信報,譚炎挑了挑眉,這可出乎了意料,朝中都鬧得沸沸揚揚了,她竟然還不避嫌,難道不怕君上生疑嗎?
“家主,下面可要再造聲勢?”下面心腹問道。
既然想要置人於死地,就必要安排後手,只是那巫兒行動有些出乎意料,必須問上一問。
譚炎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暫且不提,待明日上朝後再看。”
這事,終究是要傳到君上耳中的。原本的計劃是城中鬧得人盡皆知後,再稟明君上,現在卻不必這麼麻煩了。只要君上生出疑慮,就能讓那巫兒離開朝廷,連帶聲姬母子也要受到牽連,如此才能一勞永逸。
只是那巫兒膽子著實不小,能在宋國當上大巫,前來齊國又混到了君上身邊。此等女子,還是早早剷除為好。
第二日一早,譚炎就坐上了馬車,往宮中去。前段時間正值歲末,上下都要忙碌大祭,許久未曾談論國事了。因而這次朝會,怕是會就親楚還是親晉之事爭執一番。兩邊鬧得不可開交,正是反手一刀,除掉那巫兒的大好機會,他怎能不打點精神?
到了宮門前,下了馬車,徐徐上殿,在諸大夫末尾站定,譚炎面色冷峻,看著上方的御座。如今他離那邊,可太遙遠了,只有公子疆繼承大位,才能重回君王身側。今日,就是邁步之始了!
韻樂幽幽,鼓瑟齊鳴,齊侯身著冕服,大踏步走進了殿門,這尋常場面,卻讓譚炎眸子猛地一縮,控制不住的看了過去。齊侯身後,還跟了個人,墨袍烏髮,詭紋白膚,就如只不祥的雀鳥,靜悄悄落在了君上背後。是那田氏巫兒,她怎地來了?!
然而由不得譚炎驚愕,眾人已經衝齊侯行禮,紛紛落座,開始了朝會。好不容易面君,下面卿士少不得又要提及結盟之事。不知怎地,今日親楚一派氣焰極高,頻頻發難,更說了不少剛剛結盟,不好背約的話,一副要讓君上立刻定下心思,遠離晉國的模樣。
譚炎眼簾微掀,看向那端坐一旁的巫女,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不動聲色的轉過頭,他對一旁坐著的計衡使了個眼色,之前兩人早有密謀,對方立刻點頭應是。
眼見下面卿士又因兩國之事吵得不可開交,齊侯不耐煩的揉了揉額頭:“此事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