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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霽佑輕輕“哦”一聲,低下頭去繼續掃陰影,“你不說就算了。”
女人脾氣不好,頓時來了火,從鼻孔裡哼笑一聲,抱著胳膊嘲諷:“我忍你媽,你一個城裡孩子挺拽的啊。你家不是有錢嗎,有錢人就是這麼教養孩子的啊。”
她又換回方言,周霽佑聽得半半拉拉,但看她臉色極臭,能猜到不是好話。
這下,更不會給她開門。
“誒,你們家給了老太婆子多少錢?”女人靜下來,突然問。
周霽佑頭都不抬。
她換回方言味道極重的普通話,重複:“我問你,你家給了沈老奶奶多少錢?”
周霽佑拿炭筆的手一頓,這也是她想知道的。
沈飛給她按摩頭部的時候她差點就問了,被他一打岔,又咽了回去。
她不說話,女人忍不住又罵,她低頭畫畫始終不理會,對方最後怨氣沖天地走了。
傍晚,沈奶奶和沈飛一前一後回到家裡,周霽佑拔插栓開門,沈奶奶汗流浹揹走進屋,身後院子裡,沈飛在打井水洗臉衝腳。
周霽佑跟在沈奶奶身後,說:“奶奶,有一個自稱是您兒媳婦的人下午來過。”
沈奶奶從屋簷下的曬條上拽下一條洗臉毛巾,擦汗的動作停住一瞬,扭頭問她:“她來幹什麼?”
話短,周霽佑聽得懂。
“她說,您讓她幫忙回來拿東西。”
從沈奶奶的反應上來看,這個上門理由應該是不存在的。
周霽佑抿了抿唇,說:“我怕她是騙子,沒開門。”
話歸話,臉上卻沒有丁點歉意。
有腳步聲靠近,她循聲望去,沈飛頭髮上、臉上都是水珠,踩著溼噠噠的塑膠涼鞋立定在屋簷臺階下,沉默看著她。
直覺告訴她,祖孫二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她心裡面頓時生出某種猜測,令人煩躁的猜測。
無言半晌,沈奶奶沉沉嘆了口氣,而沈飛依舊一張無波無瀾的面癱臉,短袖背心已經溼透,粘稠的汗液與清涼的井水混雜,模樣雖狼狽,但卻又有一種原生態的粗率不拘。
“飛飛,你把鍋臺裡火點上,燒鍋水,再把飯蒸上,等我回來燒菜。”毛巾甩回曬條上晾著,沈奶奶吩咐沈飛一句,急衝衝地走出院子,下到坡地後,沿著山路前往村裡,略微駝背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周霽佑看著沈飛,沈飛與她簡短對視一眼,轉身繞去瓦棚,坐在土灶旁邊的小板凳上。
他用一根一頭早已燒得焦黑的木柴棍把灶膛裡的灰燼撥到兩邊,抓一把靠牆堆積的乾草,捆成一股,點燃塞進去。
周霽佑走進來,灶膛裡竄出火星,沈飛往裡面慢慢加入撿來的小樹枝,偏頭,無聲看向她。
少年眼底墨黑,面容安靜,頭髮絲上閃著亮晶晶的水珠。
周霽佑立定在他跟前,說:“我知道她不是騙子。”
沈飛愣了一下,低頭繼續生火,沒說話。
猩紅的火舌舔著灶壁,灶膛裡的火焰逐漸歡騰。
周霽佑原地蹲下去,瞳孔裡映入跳躍的火光:“可我就是不想給她開門,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
嗓音輕輕緩緩,幽幽繞繞,散漫又無畏。
所以,你們要責怪就責怪,別都板著個臉,一共就三人,給誰看呢。
周霽佑心裡是有情緒的,她覺得,因為她是外人,是客,所以他們才忍著沒指責她。沈奶奶這會兒,大概是找兒媳婦去了。
逼仄的瓦棚內,沈飛就坐在她近手旁,兩人都朝灶膛裡看,呼吸間,有草木燃燒的嗆鼻菸味,和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汗液味道。
她聽見他好像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才低聲說:“你沒開門是對的。”
周霽佑:“……”
雙手搭在膝蓋,她盯著他微垂的側臉,不明情況:“你認真的?”
少年轉過臉,眸色清黑乾淨,帶著一絲困惑,像是不明白她問話的用意。
灶臺裡升騰出源源不斷的熱氣,他臉上的水漬已被烘乾,高挺的鼻樑上沁出一滴明晃晃的汗珠。
周霽佑望進他黑潤的眼底,說:“你不覺得我沒禮貌?”
沈飛怔了一秒:“你覺得你沒有禮貌?”
周霽佑幾不可聞地深吸氣,眼神裡直白地傳達出不滿,說:“是我在問你。”
灶火燃燒的過程中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沈飛微一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