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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亮,周霽佑就已收拾妥當,趕在其他人起床前下樓出門了。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懷念和不捨。這個場景,就像回到六年前。
那年盛夏,她也是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只不過那時候還多一個笨重的箱子。當時沒想過還會再回來,眼下更不會去想。
回北京最早的航班也得一小時之後起飛,她坐等在候機廳,直到登機後,她才在機艙裡稍微吃了點,然後就一直閉著眼,睡不著,也一直閉著。
林嬸特地煲了調養湯,沈飛白上午回了趟沈宅,順便洗澡換身衣服。
見到他,詢問了一下沈心羽的身體狀況,看他上樓去了,林嬸忍不住對一旁的老蔡嘀咕:“你說,飛白對霽佑應該沒什麼吧?”
褲子卡在肚子下方總往下掉,老蔡提了提褲腰,納悶地問:“怎麼突然想到這?”
林嬸嘆氣:“我是在擔心啊。霽佑那孩子長成那樣,也怪不得作為叔叔的會動心,這不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嘛。我就怕飛白萬一心裡也對她……”
老蔡搖搖頭,說:“別胡思亂想,要真心裡有什麼,除夕那天董事長撮合他們訂婚,霽佑當場不願意,他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可是……”林嬸欲反駁,可又尋不出論據。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瞎擔心也沒用。”老蔡不經意地想起什麼,瞳孔一暗,“何況,飛白的事又豈是我們能插手的。”
樓梯上方傳來沉緩的腳步聲,林嬸在家多年,對此早已有所判斷,她示意老蔡噤聲,兩人眼觀鼻鼻觀心地默默低頭打掃。
沈國安下至最後一層的轉角,踏著樓梯,視野下方瞥見他們的身影,不高不低地指示:“林嬸,你上去看看那丫頭還在不在。假若還在,就給我把她轟出去。”
夫妻雙方對視一眼,林嬸開口:“不用看了老爺,已經走了。”
被沈國安冰涼的雙眼居高臨下地審視,林嬸脊椎僵硬,有些愚鈍,還是老蔡把話茬搶過來,替她做的解釋說明:“沈總早上找人沒找到,問我們有沒有看到她。”
沈國安臉色陡然陰沉,他立定在倒數第三級臺階上,年邁的手掌扣著扶手,寸寸收力,鬆弛有皺的面板繃出薄脆的血管。
未作深思,說了不該說的,老蔡低頭暗暗掌嘴。
一時間,偌大的別墅一樓內,籠罩一層不容忽視的低壓。
“沈楷走幾年了?”沈國安蒼老的聲音忽然問。
老蔡和林嬸皆是一怔,老蔡在心裡數數年頭,識相地不吱聲。
“九八年走的,十二年了。”沈國安沙啞喃喃,渾濁的聲線,恍若粘結血滴,“十二年,呵……十二年……”
他低低地笑著,笑得林嬸渾身僵麻。
“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大掌狠狠地拍在扶手上,猝然加重的語氣更令林嬸同老蔡都不設防地一驚。
林嬸茫然,可老蔡卻眼明心亮。
這個“他”指的是沈恪。倘若沈楷還在世,哪還輪得到他……
“飛白人呢,還在醫院?”沈國安沉聲凝向他們夫妻二人。
林嬸禁不住他這陣勢,喉嚨已卡殼;老蔡暗忖著答話:“回來了,人在房裡。”
“叫他來我書房。”剩下的三級臺階他沒再往下走,而是轉身,慢慢又上去了。
老蔡仰頭望他背影。
再運籌帷幄的人物,也終究躲不過一個“老”字。
沈飛白快速洗過澡,擦乾頭髮,也沒吹,任由水漬自然蒸發。他開門往外走,打算進沈心羽房間取她想看的兩本書。
門敞開,回身闔上,老蔡剛好上樓,邊向這邊走來邊喊:“飛白。”
他循聲望,老蔡焦慮地吐一口氣:“董事長叫你去書房。”
沈飛白看出他臉上的擔憂:“出事了?”
老蔡隔一層羊毛衫,在肥肚子上撓了撓,遊移不定:“飛白,這回……沈總怕是真把董事長惹毛了。”
他沒說因為什麼,沈飛白也沒問。沈飛白行至三樓,來到沈國安的書房。
每回上來,感覺都不好,留下的記憶也不好。
可是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就像行走在一個龐大的迷宮裡,每分每秒都在努力地尋找出路,前方有一扇門,只要開啟,他就能立刻出去,但他不能,正是因為不能,他的痛苦才會肆意地擴大。
沈國安背對他坐在窗邊,連續放晴幾天後天氣又一次轉陰,天空灰白蒼茫,悄然醞釀雨勢。
“我準備推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