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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半捂聽筒,不經意地掃了眼身側喋喋不休的男孩,氣急敗壞地站起身,邊走邊吼:“爸,你說校長是你同學對不對?你馬上打電話告訴他,我不幹了,這什麼破學校……”
對方緊追兩步,聽清內容後,目露猶疑,沒敢再跟。
周霽佑走遠些,手機換到左手,畫風自然切換:“我在外面,馬上回。”
她莫名其妙鬧一出也不解釋,沈飛白慢慢回過味:“你跑鎮中去了?”
她打馬虎眼:“你猜。”
他不猜,一笑置之:“我媽和鄰居借了輛車,我現在去接你,你在校門口等我。”
“去看奶奶?”
“嗯。”
王蘭馨借的是一輛小木蘭摩托車,沈飛白把車停在山下一戶人家,和周霽佑一起沿路爬山。
山路經過修建,擴寬了,也壓實了。
慈嶺鎮買不到捧花,周霽佑只好拎一籃水果帶上。
上山途中,水果拎在沈飛白手裡,她空著手,走累了,揹包也落到沈飛白肩膀。
還好她的雙肩包是中性款式,而且是純黑色,否則,她可能會笑場。
“路修了,那電通了嗎?”她手握他臂彎處,借力。
“通了,供電所架設線路,建了一個配電臺區,安裝了一臺變壓器。”他指點一個方向給她看。
周霽佑望了望,樹木遮擋,她其實什麼也沒看見。
春意盎然,山下溪水潺潺,山中草木茂密。
沈奶奶的墓地在半山腰,以當年的經濟條件,應該修建得會很差,但出乎周霽佑的意料,並沒有特別簡陋,是用水泥磚頭精心砌成的。
沈飛白將水果籃遞給她,由她去放。
“奶奶,您還記得我嗎?很抱歉一次都未來看過您。”
越來越多的記憶衝進腦海,直到今天她才後知後覺,看似簡短的一個月,於她而言,卻意義非凡。
她記得沈奶奶粗糙乾枯的手掌,記得她和藹慈祥的笑容,記得她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將包好的雞蛋塞給她……
她覺得,在那段記憶裡,沈奶奶和沈飛是融為一體的,他們以一種相同的方式照亮過她灰暗的內心世界。
煢煢光陰,她其實從未曾遺忘。
周霽佑退回到沈飛白身旁,手被他握緊,掌心的熱度驚人。
她抬頭看他,聽他對著墓碑說:“奶奶,你看見了麼。”
看見什麼?
她想問,下一秒,聽他又一句低聲:“我把她帶來了。”
清冽的山風悠悠拂過,山林裡的花鳥都紛紛睜開眼。
答案已然明晰。周霽佑知道,她什麼都不必問。
兩人安靜站了會,她晃晃他的手,問:“沈飛白,你還會用葉子吹曲嗎?”
他垂眸,有些意外:“會,你想聽?”
“想。”她回答得乾脆,眼睛裡的渴望也流露得直白。
沈飛白沒說話,橫掃四周,鬆開手,瞄準一棵較矮的樹走過去。
摘下一片樹葉,指腹在葉子邊緣來回輕滑,“很久沒吹了。”他說。
周霽佑想起那年那天那首臨別贈曲,眸光清亮:“除了《祝福》,你還會別的歌嗎?”
他凝神看她,目光深遠:“會。”
“什麼?”
他頓一秒:“初中讀書時,同學有一盤歌神的磁帶,他經常拿班上放,我會吹的,也只有磁帶上那幾首。”
歌神……
周霽佑手背在身後,歪了歪頭,嘴角輕揚:“《只想一生跟你走》會嗎?”
沈飛白一雙黑眸驀然一怔。
他恍然憶起,曾隨手寫下:很想一生跟你走,被你拒絕了。
周霽佑輕咬口腔,眸光直直對望,不躲不避:“我現在沒有拒絕你了。”
他喉嚨乾澀:“什麼時候看見的?”
“重要嗎?”她不會說的。她走上前,仰起頭,“只看結果不就好了。”
她聲音輕輕的,山風也輕輕的,和在一起,乾淨得不染塵埃。
沈飛白的心再不能比此刻更柔軟無聲。他眼中的溫柔如同一條流動的河水,清凌凌地閃爍波光。
“你說得對。”想親她,場合不對,只輕輕落下一吻。
周霽佑手搭他肩上,努了下嘴:“既然我說得對,那……是不是表示我點歌成功了?”
沈飛白眉梢抬半分,點頭。
他把葉子含嘴裡,眼睫低垂著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