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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偏過頭,看了她好久,突然說,“Have you ever loved anyone?”
(你從前愛過什麼人嗎?)
淮真翹著小腿說,“I thought only Ancient Asian women would ask such questions。”
(我以為只有古早的亞洲女性會問這種問題。)
他仔細思索好久,“I just… just can not imagine。”
(我只是有點難以想象你愛別人。)
“Because there wasn’t before。”她說。
(那是因為從沒有過。)
西澤踩著階梯下床。
拿著木盆推門出去前,聽見背後又是一句,“But there is now。”
(但是現在有了。)
西澤將身後門合上,去盥洗室的路上,迎頭碰上看報紙的中年人。不及打招呼,嘴角突然不可抑制的翹起來。中年人訝異了幾秒,立刻又明白這不過是戀愛中的年輕人的常態,調侃他兩句,拿著報紙靠著走廊窗戶去讀了。
火車外下著細雨,列車剛停靠雷諾,這時正緩緩啟動。西岸太太急匆匆的奔回來,羊毛大衣上沾滿雨滴,嘴裡大聲嚷著,“哦我的天我的天,下車透透氣,險些上不來。”
東岸中年人笑一笑,將臉藏在報紙後頭說,“我還當西部富人專程乘六小時列車觀光呢。”
太太也不示弱,“來老西部,駕駛自己的飛機才是首選,不然怎麼觀光大峽谷?”
東岸人眉毛從報紙上方聳起一隻,“噢,我以為西部人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裡,拿個望遠鏡就能看大峽谷。”
西澤完全沒心思打趣這兩人,將中國木盆藏在車廂儲存香皂的櫃子裡。
回來隨意客套幾句,拉開房門,看見小姑娘從被子裡露出半顆小腦袋,在空白紙頁上塗塗改改。
他倚靠床邊看了一會兒,原以為她沒注意自己,隔十餘分鐘,她將那張紙遞過來說,“Native speaker,幫我檢查下有沒有語法錯誤。”
他笑著接過來,“寫了什麼?”
“半夜時有經過一個城市叫薩克拉門託。”
“嗯?”
淮真笑著重複,“薩克拉門託,加州州府。”
她想起伯德小姐去紐約念大學,新生歡迎會時同學問她來自哪裡,她說薩克拉門託。同學一臉懵逼問她,“哪裡?”她翻個白眼說,舊金山。同學說,噢,真是個好城市!
是的,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州府,是從前太平洋鐵路的起點。原本是華工在美國第二大的聚集地,後來無數次排華無數次驅逐,大部分人只好背井離鄉來到舊金山。這也是惠當先生在北美洲行醫故事錄的起點。
西澤很快看完,說,“一切都很好,沒有什麼問題。”
她說,“嚴苛的教授們會要求所有句子都得按照本地人的習慣來構造,翻譯腔是不能夠出現的。”
他說好的。一邊將她嘴裡的筆接過來,毫不客氣的將一個又一個的句子劃叉,一邊告訴她:“我們本地人一般不這麼說話。”
淮真原本信心滿滿,眼見滿篇句子幾乎都被他改動過一次,不免越來越洩氣,到最後乾脆將腦袋耷拉在床沿。
“都很好,”嚴厲的老師將紙頁交還給她,又關切問道,“怎麼了?”
她說,“我感覺自己很差勁。”
西澤笑了一會兒,才安慰她說,“我兩歲時甚至不會講英文,只會說,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她機械的重複了一次,“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他接著說,“還有我愛你。”
淮真說,“你耍賴。”
他說,“我很努力想做個好老師。”
她說,“是的,你是。”
他接著說,“好老師說他可能想要一點津貼。比方說親他一下。”
她抬起頭。
西澤一眨不眨盯著她,“你想讓我教你怎麼吻我嗎?”
她立刻說NO,扶著床沿主動湊了上來。她知道自己經驗全無,吻技相當糟糕,但還是硬著頭皮上了。過程她完全不想描述,如果非要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搞不好跟吸魚髓或者吃果凍之類的動作很相似。她確實是個壞學生,在這種事情上一點靈性也沒有。她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