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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早驚動,你日後若請安,辰初過去即可。”
紀明錚話裡聽不出對何太夫人的喜惡,不過體貼妻子卻可以肯定的,他聲音和緩,聽得霍芷潼的心一下子定了下來。
她微微側頭,餘光仰望他的側面,只見晨光中他眉眼剛毅,卻明顯放鬆,透出溫和。
“嗯,我知道了。”
霍芷潼想,或許,這確確實實是使京城閨秀們垂涎的一門親事。
“我們還有一個二叔,已經分家出府了,你不必多加理會。”
本來這些間隙,成親第二天說不大好看,但沒辦法,給何太夫人請安過後,緊接著就是會親。
因為紀皇后臨江侯兄妹作孽,紀氏除了靖國公府一支,已經七零八落了,還能來會親的也就小貓兩三隻,這種情況下,親近如紀宗賢一家子的,就尤為顯眼。
兩房早撕破臉皮,紀明錚在誰也不敢造次,他就怕男女分開後,二嬸曹氏會出么蛾子。
二房不是承爵子嗣,分家得到的財產比例當然低,紀明錚厭惡這群人,手一點不松,二房可以說是灰溜溜被掃地出門的。
分家所獲,若一般富貴人家或許能過得不錯,但紀宗賢一家由奢入儉難,雖有心節儉,但銀子還嘩嘩的出去了。
支應漸漸難了,怎麼辦?
乾脆破罐子破摔,上門哭窮打秋風去。
光腳不怕穿鞋的,大周以孝治天下,親二叔登門,何太夫人也還在,紀明錚總不好連大門也不讓人進。
能幹的大侄子手段硬,二房不敢打主意,他們的目標是何太夫人,老太太私房厚厚的,一次摳一點,也很不錯。
紀明錚不搭理對方,反正他一個大男人,根本就沒惦記著祖母這點子私房錢。
他一邊緩行,一邊簡單而含蓄地提醒妻子,以免曹氏那破落戶,趁著新婦臉皮薄,讓她不好下臺。
或者打蛇隨棍上,鑽空子提什麼要求。
霍芷潼認真聽了,她成親前知道這二房,但看來對方的難纏程度還要提升一個臺階。
不過也沒關係,她只在意夫君的態度,至於閒雜人等,高興就聽聽,不高興就罷。
二人出了院子登上騾車,往後堂而去。
何太夫人還沒有老糊塗,她即便想使些太婆婆的威風,也不會在大孫子面前,和藹將新人叫起,給了厚厚的見面禮。
她挽著孫媳婦的手,笑吟吟好得就像親孫女一般。
紀明錚也微笑不改,不過對比於方才,他此刻的笑容微微有些區別,全程薄唇弧度不見變化,
少了幾分真切。
霍芷潼心裡有了底,對這太婆婆的分寸也出來了。
表面十分和氣的一家三口,笑語晏晏一番,接著就是會親。
沒什麼好會的,紀家宗族能來的人數果然不多,稀稀疏疏的,盞茶功夫就把人認完了。
後面男女分開,曹氏果然想欺瞞新婦。
先是何太夫人蹙眉看向兒媳婦,十分不悅,“今兒是大好日子,你穿的是什麼?難道一件新衣裳都沒有?”
曹氏穿了一件七成新的春裝,顯然是去年穿過的,她正想著如何哭窮,瞌睡來了枕頭,她忙作勢抹了把眼淚,“母親你是不知道啊!”
“家計艱難,老爺不擅打理家業,開年後是每況愈下,欽哥兒還要念書考功名,耗費頗多,如今我是新衣裳也不敢裁一件。”
欽哥兒,就是那個差點成了靖北侯世子的紀明欽,紀宗賢夫妻長子。他習武不行,大伯在世時,規劃的道路就是科舉出仕。
他剛考上秀才,父親就走了大運成了靖北侯,下面科舉就不用繼續考了,畢竟有條不成文規矩,勳貴承爵子嗣是不與仕子搶奪那少得可憐的金榜名額的。
天意弄人,他世子沒當上,還被分家趕出門,只得趕緊把書本重新撿起,努力考個功名,好止一止二房的頹勢。
丟下四五年的書本,好不好撿不知道,不過他確實紀宗賢從何太夫人手裡摳私房的一大利器。
歷來父母,大部分愛均貧富,一方如日中天,另一邊捉襟見底,即使後者確實不爭氣,氣消後看著心裡也不得勁。
換了何太夫人,或許要再添上一樣,紀明錚能幹,主意也大,她現今雖舒心,但卻完全沒有絲毫做主之感。
相反,從前或現在,都已不同形式依靠著她的二房,就顯得可愛多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得寸進尺,對於眼下得到的,她總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