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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說出那樣的話。
他默默的爬上前,將陶罐放在了顧玄薇伸手能夠到的位置。
不知過了多久,窗扉透出的日光將顧玄薇眼睛照得刺痛,她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伸手一拂,陶罐發出軲轆一聲響,裡面乾淨的清水嘩啦一聲灑了滿地。
謝天闌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什麼,爬上前,將陶罐拾起,離開了小屋。
過了好一會,他又帶來了一壺乾淨的清水,還有兩個剛剛洗淨的果子,這是他昨天留下來準備今天充飢的食物,果子是落在地上後拾取的,上面有很多瘢痕,此時也都被他一一摳洗乾淨了。
東西再一次擺在了顧玄薇面前,這一次她終於有了別的反應。
她抬起臉,絕美的面龐上神情冰冷,眼中有著洞徹的嘲諷意味。
戲謔問道:“你如此討好我,想得到什麼?”
不待謝天闌回答,顧玄薇已經冷笑起來,掃了自己身體一眼:“難道是這副殘軀?”
“你要便拿去,與其落到廢人境地,倒不如死了乾淨。”
若是旁的任何女子這般嘲諷,遑論對方生得有多美、地位有多高,謝天闌早就轉身而去。
只是現在,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顧玄薇……
謝天闌只是將東西往前推了推:“你不想見到我,我便出去,只是你重傷未愈,又一日未進食,一定要吃些東西。”
聽到這話,顧玄薇眉頭大皺,清靈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謝天闌,瞧見他瞳仁中沒有憤懣,只有擔憂與一絲無奈,不禁一愣,旋即困惑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她看人一向很準,之前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知曉其不是沒氣性的人,如今這個男人行動蹣跚,五官可怖,然而精神清明,眼神乾淨,通身也並沒有太多消沉鬱氣,她又瞧了一眼地上的陶罐和果子,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好性。
這種困惑只是短時間沖淡了她心中的鬱結,很快,當她試著動腿時,那種毫無知覺的感受再一次提醒了她如今的境況。
荒無人煙的山谷,武功盡失,雙腿殘廢,唯一能倚仗的另一個活人,狀況甚至比她還要糟糕幾分。
腦中掠過謝天闌此時的模樣,顧玄薇回想起去年在鑄劍大會上見過的年輕劍客,只覺得人世浮沉,轉眼便是滄海桑田。
一念及此,她不禁心中慼慼,對謝天闌也起了同病相憐之感,收斂了先前心浮氣躁下不自覺對他產生的種種惡意揣測。
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她現在處於一種對萬事萬物都頹靡的狀態,理智分析出目前處境糟糕,已至絕境,便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腦中渾噩,只有滿腔仇恨在燃燒,恨不得突破這具殘破肉身,化作鬼魂找那些將她逼至此境的人復仇。
日頭西沉,涼風習習吹入小屋,顧玄薇透過簡陋的窗扉,目光直直的望著外面變得深藍的夜空。
星子點綴,晶瑩閃耀,對於不少人來說,這也許是一個舒適美好的夜晚,但不包括山谷中的兩人。
跌落先天之後,顧玄薇沒有了先天強者那種多日不進食亦能儲存體力的能力,胃裡傳來許久不曾體會過的飢餓之感,甚至她都沒有意識到這種感覺是飢餓,隨著時間推延,這種感覺也化作了一陣一陣鈍痛,虛冷的感覺傳來,不知不覺間,她唇上最後一點紅潤都消失了。
謝天闌忙碌了一天,直到這個時候,終於帶回了足夠兩人吃一日的食物。
結果回來後,見到顧玄薇此時的模樣,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上前道:“你就這樣放棄自己?”
顧玄薇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謝天闌和緩了語氣:“遭遇困境便選擇放棄,你何曾如此不堪一擊?玄……顧姑娘,想想看,現在的你,真的還是你嗎?”
這句話不知觸到了顧玄薇哪根神經,她猛然轉頭冷笑:“我當然是我,你口中所說,不過是你的想法,就如我現在也想不通,想不通你遭遇此境地,為何當時不自我了斷,還活到了現在?”
面對這樣不可理喻的顧玄薇,謝天闌沉默了一會,反而笑了,他直直的逼視著她,眼中有些挑釁又高深的意味。
“你想知道我為何苟延殘喘至今嗎?”
顧玄薇沒好氣的皺眉介面道:“為何?”
“先吃了這些果子我就告訴你。”他恐怖的臉上咧開一個笑容,別提多難看了,但眼睛卻又明亮得像天上的星辰一樣好看,反差極為強烈。
顧玄薇嘴角一勾,正準備反口嘲笑他的激將法太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