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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邊緣描了一圈,再暈染開來,就如同沾了光暈的水墨在紙上點點浸透。
再近一些,才看清了她,依然是粉雕玉琢的一個無邪孩童,只是恍惚間,那皓齒明眸的五官卻比記憶中的長得更開了一些,已不完全是那個冬夜裡我抱回來的小人兒了。
察覺到這一點,不知怎麼的,心情就有一點失落。
她走到我身邊,見我還是直直看著她,竟不氣也不惱,反倒輕輕一笑,得意道:“你果然在這種地方,我一找就找到了。”說罷,居然就在身邊,依我樣子靠著山石坐了下來。
這又是出乎我意料的舉動,不過這次,好似已經習慣了,心中竟沒有太多的錯愕,看著她坐下,就伸手隨意替她撣了撣衣衫上的浮塵,問:“你在找我?”
她坦率點頭,說道:“我去了洞裡,師父說你出來曬太陽了,我就想這裡曬太陽是最好的,結果你果然在這裡。”說完,又是很滿意的點點頭。
接這話頭講吓去,這時,該說的是你為了什麼找我啊?再不然就是找我有什麼事情麼?結果話到了嘴邊,陰錯陽差的轉上一轉,徑直變成了:“這日子不是一直避開我麼?怎麼現在倒主動找起我了?”
話一出口恨不得咬住舌頭,和小孩子賭氣,這點出息。
還好,那頭她應該是沒察覺到我話裡隱含的腔調,所以聽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眉梢一揚,很認真的回答道:“不是,我沒有避開你哦,我只不過是在想事情罷了,現在想好了,就來找你了。”
“哦?”這倒是太少見,當然,她想事情,這本身並沒什麼,可此刻會這麼說,那就很有些不尋常了:“那練兒你在想什麼?願意對我說麼?”
“也沒什麼。”那孩子托腮看我,眼神坦坦蕩蕩:“我就是在想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叫‘情’的東西。”
這一句話,思緒驀地被拉回到了一場冷雨中。
那時候,站在樹下,她說,喜歡我明白的,但情是什麼?說這話時,是滿面的迷惘之色。
所以那之後,我也確實向她解釋過,或者說嘗試著向她解釋過,什麼是情,雖然自己覺得,當時的那番解釋其實是頗為牽強的。
我只是對她說,若喜歡一件東西,那不會妨著你用它,或吃它,也許你本就是因為喜歡吃或者喜歡用才會喜歡它;可是,若對一件東西有了情,你便會不捨,不忍,不願意讓它受半點損傷——哪怕那損傷是正應該的,甚至能給你帶來好處——不問原因,亦不為了什麼,無論對物對人,若你不捨,不忍,無論如何狠不下心,那,便是情。
其實,心裡也懂,這樣子來解釋情之一字實在膚淺,甚至也許算歪理邪說也不一定,情為何物?世間無數的人解釋過,隨便拎一種解釋出來都能比這優美動聽,可那些華麗的辭藻,又何嘗真正解釋通了的?
我只是,想以最簡單的話,領著懵懂未開的練兒,去第一次嘗試著觸碰那個字,至於那個字背後深層含義,除她自己,沒人能教給她。
可即便這樣,也未想過她真會如此專心的去揣摩了,何況除此以外,還有另一個令人不解的地方。
“那……練兒你現在,有想懂了一點什麼嗎?嗯,還有……”躊躇了一下,略思量,覺的應該沒什麼不妥,就直接問了出來:“還有,為什麼練兒想這個問題要避開我呢?”
我是不解的,所以看她,她卻移開目光,仍是坐在那兒手託著腮,望向遠處的眼神卻有些迷離。
“是你說的啊,不捨,不忍,狠不下心什麼的,那才算是情。”這樣說時,這孩子罕見的有些遲疑,似乎不很確定該怎麼組織語言才好:“我之前,從沒有過,就算在狼群裡,大家真的是一家人,真的很喜歡它們,但是,不忍什麼的,不會啊……都是應該,傷也好,死也好,當然不是說受傷和死是好事……只是……只是……”講著講著,她開始煩躁起來,使勁咬住了唇:“都是應該的啊,是天經地義的啊!”
趕緊拍拍她的手,認真的,同時又儘量和顏悅色的讓她知道:“沒關係,我是明白的,練兒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明白的。”
她歪著腦袋看我,安靜了片刻,又掙脫起來緩緩走了幾步,才背對我站定,開口道:“可是呢……後來你病了,你說你也許會死,你這樣說的時候,我就覺得心裡真的很不舒服,是以前沒有過的,連師父殺了大狼也沒有過……”
說到這裡,她回過了頭,望過來的眼神清澈如水,卻又分明映著陽光:“所以,我想了很久,覺得這大概就是你說的情吧?你說,是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