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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著有了點興致,也接過來弄幾下,弄幾下便擱下了,興趣總是不長久的。這時我在旁邊靜靜瞧著她,想著還能找到什麼消遣,能使她多玩一會,多笑一下?
每晚躺下時,我望著不住跳動的燭花,想著,公子這時候在做什麼?媽媽一定在想我,我該不該回家?我留在這裡究竟是為什麼?
誰也沒有解答,燭花最後一跳,熄了,青煙嫋嫋升起,又散去……簷下的雨落了最後一滴,半空中長長一個滑音。
我半懵著,滿腦子咱亂的心思浮散了……窗戶被敲響,靜生正叫我,
“麝奴,少夫人叫你。”
我迷迷瞪瞪的隨手拉了衣服披在身上,往樓上去。
“房裡一片黑。別點蠟燭。”她小聲說。
我愣一愣,還是打著了火,在這樣的黑暗裡兩人獨對,好古怪。
燭光下她將臉扭向一邊,我還是看清她面上有淚痕。她剛剛哭過,為什麼?
“別點蠟燭,”她又說,這回的聲音更輕。“讓人看到我半夜點燈,一定會懷疑查問。”
我心裡一顫,便吹熄了燭火。
是了,我太大意,竟忘了她是生活在怎樣高強度的壓力之下。
這一陣相處,我不是看不出她的辛苦,她竭力讓自己高興,竭力使自己不懷心思,其實卻疲憊不堪。何必如此?忍受這單調的富貴的囚居日子。公子有他的理想,男人的抱負。她卻是為了誰?什麼目標在活著?
我心中發酸,手也有些抖,我伸出手去,摸索到她的頭髮。
“怎麼不睡?”
“冷。”她說。
我輕輕脫了鞋,躺到她的床榻上,與她並頭靠著,我的肩膀和手臂擦住她的,溽熱的夏夜,卻煨不熱她,她肌膚如冰,透過極薄一層小衣將寒涼洇過來,我不敢動,靜靜調勻呼吸,我知道我體熱強大,定能暖她。媽媽就最喜歡在冬天跟我一起睡,因為我睡過的被窩就像個火爐子。
她果然漸漸舒展,面板也有了溫度,窗紙漸白了,她沉沉睡去,我大睜著雙眼,半點睡意也無。
她醒後我已經起床,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昨夜累了你了。
我笑笑不說話,手上理著一床新褥子。褥子是柔順的雲絲,鋪在她的細藤榻上。
晚間給她墊上,她大為驚奇。“麝奴,你怎麼知道這些?從小照顧我的媽媽們也不能夠這樣精細。”
我不能夠回答她的問題。她怎能知道,在我與她接近之前我早已負責照顧她,我早已習慣想她之所想,提前為她做好準備。
第二十七章、紅綃帳裡
午睡的時候,霽月樓內悄然無聲,只有蟬鳴此起彼伏。三伏早過了,時至暮夏,天氣不見轉涼,倒是越發的冗長燥熱,使人白日裡也昏沉慵倦。我不愛在房裡睡,我背靠著院外的樹,看著一池碧水悠悠從橋下淌過去。小果兒釣蝦的竿子擱在手邊,我不想動。我膝上有一封剛到的信,親愛的東坡老大哥,去密州上任後也沒有忘了我,一直與我保持著通訊。我在千年之前,居然就這樣交上了一位筆友。我逐行讀他的信,飽滿的字跡把紙箋填得很滿,如他豁達通暢的為人。信中依然是感嘆百姓疾苦,並問候我的近況。但我的近況,我的近況又從何說起?我只覺得心思浮動,但腦中昏昏,什麼也提不起勁。
風把一點打碗花的香味送過來,這小河邊盡是這種星星點點的小草花,我順手撿起石塊兒朝水裡投,水波紋一圈圈漾開來,我眼皮沉重,頭也耷拉了。
有一點聲息接近我,我在半睡中感到一點迫近……我的背心溼溼的,有什麼正注在我身上,像一個一個漩渦兒,一起,一落……始終盤旋在我身後……我不想回頭,但那一點細碎步子,像小小的裂絹聲,更近了,我的後背成了個巨大目標,一點一點清晰在一個視角里。
我驀的睜開眼,背後站著琳鐺兒,被我唬了一跳似的。
“幹什麼你?”她手撫胸口嗔我,“魂給你嚇出來啦!”
自己在別人後面弄鬼,到還怪別人嚇到她。
我問她這時候來幹嘛,她說多日不見我去內府,今日得了空,就出來找我。
琳鐺兒在我身邊坐下,悠悠的五月蘭香味飄過來了,這是她身上特有的味兒,她跟喜姐兒都拿各種花瓣自己做香料,喜姐兒是到哪兒都是一陣濃濃玫瑰甜香,琳鐺便是這種帶點苦澀的五月蘭。我舒展手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就勢躺在琳鐺兒腿上,又香又軟還真是舒服,琳鐺兒拿一塊一角繡了豆蔻的手絹兒在我額上輕輕拭著,我抓住